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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敢!”半天,他自齿中挤出一句话。
无颜轻睨了凤眸,唇角一扬,脸上表情快活而生动:“他有什么不敢?听说晋国今年有客卿名智敖、叔仲被封为长史,为晋国征服北方夷族林胡、楼烦、匈奴立下了不少功劳,不知是也不是?”
晋穆眸光一闪,有厉色在眼底缓缓浮现:“这两人我不过是三月前刚招来,枫三倒知道得快。”言罢,他扬眉笑,盯着无颜,冷道:“还是,有人暗中相告?”
无颜大笑,倏而又伸指揉额角,似是苦恼:“你是怀疑我?你也不想想枫三那家伙师承是谁!天下第一谋士伯缭之徒,岂能这么容易听他人言词左右?他认准奇货可居的人,可不是别人说一两句好话便能让那人身价百倍、能受他枫三少青眼有加这么简单!”
晋穆哼了哼,无话可说。
而我此时也开始明了他们究竟在说什么。别人不知,但富甲天下的商贾枫三少枫子兰的名号我还是听说过的。据闻此人是夏国谋士伯缭之徒,能经营,且善谋略,一双眼睛识得天下人智贤愚腐。还有传言说枫三少是夏惠的挚友,在惠公继位后多年为其在四国奔波,要么找寻能人志士,要么不吝财物,以重金赂各国豪臣,破坏诸国君主和臣下的关系,离间扰乱各国的谋划策略。
这样的人自是行至哪国哪国君王头疼,除夏以外的天下四国皆全国贴其画像告示,要么拒其入境,要么拘押“请”送回夏国。毕竟枫子兰是声震天下的名商巨贾,手下经营遍及各行各道,尤其是各国紧缺不一的盐粮绸布,于是彼时就算他犯事,朝廷得罪得起,民间的货物紊乱却是折腾不起。于此人而言,各国避之唯恐不及,难怪晋穆现在听到他将去安城的消息如此郁闷。
四年前我倒是听说他曾在金城被捉拿过,后来风声一起一落,也就不了了之,后事不清。只是如今依无颜和子兰的关系来看,四年前的那件事怕远没有抓抓送送这么简单。
晋穆沉吟半天,突地走去里帐。片刻后出来,他脸上多了一张金色面具。
无颜笑得畅快:“听说他身边多了两个来无影去无踪的高手,你如今遣人去捉,怕是没那么容易了。”
晋穆冷声:“你现在笑得容易,等齐国战事一平,你看他先去哪里。”
无颜点头,面不改色:“那就麻烦你派人尽量捉住他,捉到后不要再放,用金屋子养着、玉食供着就好,千万不要再放出来祸害世间。”
晋穆气得笑:“你倒会捡便宜!亏他认你做救命恩人,还送了邯郸的聚宝阁给你。”
无颜瞥眼,奇怪:“你不也是?难道五年前枫三失陷安城不是你救了他,然后才换得临淄的聚宝阁和金城的藏珍阁?”
晋穆不说话了,眸光一动,挥手掀了帐帘走出行辕。
夜览见晋穆的身影被垂落的帐帘挡开后,这才出言问无颜:“喂,狐狸,你不要告诉我你今天到这里来就是专门为了气他的?”
听他叫“狐狸”,我朝他狠狠瞪过去。
夜览视若无睹,笑看着无颜。
无颜抿抿唇,摇头,神色一展,好脾气地笑:“此话冤枉。我岂是来气他的,我是来给他送礼的。”
“什么礼?”夜览好奇。
无颜勾眸,笑容魅惑妖娆,言词却不露半分。
我侧眸看了看他,心中突然紧张。
无颜叹气,伸手拉住我,轻声责:“丫头又乱想。”
夜览在一旁点头,目光亮了亮,笑:“我明白了。”
半盏茶的时间,晋穆去而复返,帐帘被重重甩起,随后又重重落下。帐内寒气陡盛,烛火在冷风中飘摇四散。满帐光线忽明忽暗,侧影幢幢,如同有翼在飞。
晋穆站在帐口迟疑一下,而后倒背着手来回慢悠悠踱了几次,骤然止步时,这才眸色一定,坐回夜览身旁。
我看了看他,然后不动声色地自无颜掌中悄悄缩回了手。
夜览看着晋穆,眸色一闪,漫不经心地笑问:“你派了谁去拿枫三?”
“墨武。”晋穆答。
夜览惊讶:“大战在即,你竟派了手下第一虎将离开战场?”
晋穆伸指揉揉脑袋,叹气:“只有墨武随我一起见过子兰的真正模样。何况,”他侧眸瞟无颜,“我帐中不是才来了个不世出的慧人能将麽?”
夜览微笑不语。
“客气,不敢受穆侯如此大夸。”无颜口中谦逊,俊面上却笑意深深,凤眸凝了凝,眼底浮光,水色湮眸,潋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