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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得烘隆烘隆的,放了九个大炮,就看见有许多戎装将士,匆匆忙忙地都赶进来。又有的两边乱走,不知赶的什么事儿。那样子甚是严肃。不多一会,又听得大堂点响,鼓乐齐鸣。想是抚台出来了,自己便立起来,整整衣服,好预备去见抚台。果然一刻儿的工夫,一阵脚步声音,自远而近,当头两个武官,佩刀军服,后面还跟着一二十个雄纠纠气昂昂的亲兵。林良栋这个时候,不晓得他们是来做什么的,呆了一呆,再也想不到是来拿他的人。当下两个武员走了进来,对着林良栋高声问道:“你可就是叫林良栋么?”林良栋一个“是”字还没有答应出来,只答应了半句,早被武员喝一声:“拿下!”那一班亲兵一拥上前,七手八脚地把林良栋擒祝把一个林良栋吓得魂不附体,忙问:“你们是做什么的?我是上海宣钦差那里的人,要见抚台大人的。你们为什么无缘无故地这般啰唣?不要认错了人罢。”那一个武员听了,并不开口,一个武员对他说道:“我们是奉上差遣,概不由己。抚台大人指名叫我们拿你,可不晓得你犯的是什么罪名。
你有什么说话,到抚台大人那里去说就是了。”说着,便推推拥拥地把林良栋直推到二堂上来。林良栋这个时候,觉得自己的一个身体,渺渺茫茫的,一些着落的地方也没有,好似做梦一般。到了二堂,偷眼望上看时,只见二堂上面,把印敕供在中间,抚台却反坐在旁面。两旁侍从的人,就如一座屏风,两边围列。看罢,便战战兢兢地跪下,听得抚台在上面问道:“你就是林良栋么?”林良栋战抖抖的,应了一声“是”。抚台哼地冷笑一声道:“你也是中国的子民,为什么舍着自己的身躯,去做那外国人的奸细?”林良栋起先虽然害怕,却还不晓得这件事情要发作出来,听得抚台这般问法,好似当心打了一拳,抖作一堆,做声不得。抚台又接着问道:“这还说是你自家情愿,也还罢了。为什么你又去弓虽。女干人家的妇女,还对外国人说,他是个拳匪头目?好好的王三锡一家人家,四条性命,活活地都送在你的手中,你还道不晓得王法的么?”林良栋听了,便把他吓得魄散魂飞,三十六个牙齿,捉对儿厮打。想要分辩,那舌头上好似打了一个结的一般,张口箝舌的,那里说得出什么?死命地挣了半晌,只挣出几句话来道:“小的冤枉。这些事情,小的通通都不晓得。”沙中丞见他抵赖,大怒道:“你还要希图抵赖么?”就把一件东西,掷下地来,叫他自家去看。林良栋接了一看,原来就是宣兰生的咨文,把他的劣迹,说得明明白白。咨文后头,更黏附着赵寿萱的禀贴,更是个真实的凭据儿。此时就再要赖,也赖不来了,只得脱了帽子,碰几个头,说:“求大人开恩。”沙中丞冷笑道:“你既然认了,本部院自然还要格外从宽,不叫你吃苦就是了。”原来沙中丞向来性情耿直,嫉恶如仇。他见了宣兰生的咨文,只气得他怒发上冲,双眦欲裂,暗想:天下竟有这样的奸奴,像这样的人,早些杀了干净,那里还好把他留在世上,叫他再去害人?想着,便立刻传齐伺候,升坐二堂。预先把王命请将下来,高高地供在堂上。叫两个戈什哈出去,把林良栋拿了进来,问了口供,不由分说,立时立刻的,站起身来,行了两跪六叩首礼,请下王命来,便传了苏州府和抚标中军,会同监斩。林良栋到了这个时候,方才回光返照起来,懊悔着自家做的事情,不应该这样的伤天害理,要求也求不及了。当下苏州府和中军,奉命监斩。
几个刽子手,早过去剥了林良栋的衣服,五花大绑的上了绑绳,推到教场伺候。不多一刻的工夫,演武厅炮响轰天,林良栋之头落地。这个混帐东西,倚着洋兵的势力,害了无数的良民,抠心挖肚的在获鹿弄来的银钱,不知仍旧落到那里去了。他自己一个大钱也没有用着,倒反把一条性命轻轻地送在苏州,还落得个万人唾骂。看官,你道像林良栋这样的人,可有什么道理? 闲话休提,在下又要把一个无耻奴的历史,提将出来,做一个无耻奴小说四十回的结笔。在下的这部小说,多半都是江念祖的事情,其余的也都是人所共知的实事,却不是在下做书的,造出这些说话,有意骂人。只说苏州地方,本来没有马路,后来中国同日本讲和,便把苏州也算了一个商埠,造了几条马路,开了几家戏园。在下有两首杨青地的即景诗道:一样人工夺鬼工,果能车水马如龙。春风三月珠帘卷,掩映华灯十里红。
玲珑窗子对秦楼,绮阁新开号莫愁。姊妹扶肩栏外立,更从帘下试梳头。
这些说话不必提它,只说有一天,新丹桂戏园包厢里头,有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女子,坐在那里看戏,却生得轻云作鬓,腻玉为腮,远岫输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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