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递交了一份辞职报告,开始全身心地投入到对乞丐世界的探访中来。
10月底到12月初,1个多月的时间里,我和占才强兵分两路,在偌大武汉的不同城区寻找不同类别的乞丐个人或群体。我和占才强每天保持通一次电话,交流探访的内容和成果。这期间,摄影师李宇新也加入了我们的行列,他挎着相机四处游走,用镜头配合我们的文字记录下乞丐世界的每一个真实细节。
当我真正走进属于乞丐的那个世界后,原先固有的那种观念开始发生改变。我发现,乞丐的世界远非最初想象的那般简单。他们大多数人和我们平常人一样,有自己的情感,自己的快乐,自己的梦想生活和自己所追逐的理想。只不过更多的囿于能力之外的一些因素,迫使他们不得不以一种低下卑微的姿态,过着一种遭人蔑视的另类生活。就总体而言,都市乞丐的大多数是值得同情的,有些甚至是值得尊重的。
不由自主地,我开始用一种“平视”的眼光来审视这个群体。也借此审视我们正常生活着的每一个人,因为从乞丐的世界,我们也可悟出许多平常人生活的道理。和这些蓬头垢面的人在一起,我发现自己没有以前的那种“功利性”了,在我的内心,已深深嵌入一种乞丐情结。如今,我的脑海里,有许多乞丐朋友的脸谱在变换着,我知道,我已经忘记不了他们了。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正是他们让我思索了人生这一命题,给了我些许生活教益。以前,我是一直“俯视”乞丐的,从此以后,我是再也不会了。如果通过这本书,能把我的这些思索带给读者和我的朋友,这次乞丐体验就没有白“辛苦”,如此是我最欣慰的。
但需要指出的是,正如本书致读者(一)所说,乞丐作为一个历史悠久的社会现象,在现今的时代条件下也正发生着诸多嬗变。如大量的假乞丐,以乞讨为专职获取丰厚收入的职业乞丐,集团化、组织化带犯罪性质的乞丐团伙,这些乞丐不仅不值得人们同情,还应引起整个社会的警觉并拿出相应的对策。
流浪的日子结束了,但乞丐的故事并没有因此而画上句号。一些沉重的思考依然困惑着我,譬如那些想改变命运但为生活所迫不得已而为之的乞丐,他们的乞丐之路将走到何时�而那些靠诈取人们同情或为获得利益而非法造假的乞丐、乞丐犯罪团伙,他们的故事还要在都市里上演多久�
(高汉明)
(三)
近两个月的拍摄工作终于结束了,看着案头堆积如山的600多张照片,说不清自己的心情是兴奋还是酸涩。
近两个月的劳碌,100多位乞丐和流浪者的形象被镜头捕捉,定格在一张张彩色或黑白的照片上。每张照片都是一种真实生活的记载,都有一段令人难忘的回忆。抚摸着它们,我有一种疲累过后的成就感。
回想近两个月的拍摄过程,只有4个字可以概括其中滋味:很难很苦。乞丐是一个不容易拿相机和他们打交道的群体,面对镜头,他们多数表现出天然的、本能的排斥。多少次为了征求对方的同意,我费尽口舌打消他们的顾虑,告诉对方我没有任何敌意;为了跟踪特定的对象进行长时间拍摄,还需要首先成为他们的朋友,和他们一起吃饭甚至同睡一张大铺;在进入到群体性的乞丐团伙进行拍摄时,我遭到了他们的围攻和恫吓,但在我的真诚和善意面前,这些最终都化险为夷。
2002年11月中旬,我在武商亚贸广场前看见一位患佝偻病的残疾小孩吴杰,他几乎每天都背着一只残腿在商场门前乞讨。这类残疾乞儿在汉口也时常遇到,他们的背后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这是我想知道的。但与他聊天,他不仅对背后的事情守口如瓶,而且和我“躲起迷藏”——一看到我,就马上跑到另外的地方乞讨,甚至几天见不到人影。终于,在暗地里观察了他两天之后,我发现了他的秘密:一个大人在晚上出现了,收走了他身上所有的钱,并且抱着他回到租住地。这个大人,后来知道是他的父亲吴乃现。和吴乃现打交道同样困难重重,拍摄时他不仅要抢我的相机,更不允许我们进入他的租住居所。后来做了大量的说服工作,我们的诚意最终打动了吴乃现,他不仅愿意透露“残疾乞儿”的秘密,还允许拍摄他们所有的生活。光吴乃现父子的拍摄,我们就忙碌了近一个星期。
对流浪汉、乞丐一些另类生活的拍摄更是充满艰难。譬如“猴子”严小伟在流浪生活中有嫖妓的爱好,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去找街头的“鸡婆”。本书第四部分曾用文字的方式记叙了严小伟的一次嫖娼。为了用镜头更真实地记录这个过程,我试着征求严小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