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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转念一想,终于作罢。即使是事实,那又怎样呢?我能对他说些什么安慰的话呢?
正当我进退维谷、犹豫不决之际,阿武又来找我了,在我面前,他用严厉的口气谴责了香取现在那种放荡的生活。他说,原来那篇小说写的都是事实。他甚至扬言:“我肯定地说,柿沼早晚会采取行动的,他可不是个忍气吞声的人。”这点,我也有同感。要是真像小说中所写的柿沼那心爱的妹妹受到伤害再被抛弃,豆宏年华含恨凋谢,难道他会忍气吞声,就此罢休吗?不,如果我是他,也不会以沉默来告终的。
然而,尽管我暗中期待着,柿沼却仍然保持着平静,没有行动。一个月徒然过去了,第二个月也过去了,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在这期间,由于在《中外公论》上发表了那篇大作,香取一鸣惊人,受到了文坛的注目,几乎每个月都有作品在那家杂志发表,而且转瞬之间,作为一个有希望的青年作家,站稳了脚根。那家杂志的杂谈栏里,居然还有人写过一篇有关他的艳闻的文章,说什么这位彗星般出现的天才,即使对付女人,也有他一套惊人的高明手腕,但通篇文章丝毫没有对他谴责的语气,无非是附和那种对这位流行作家的天才的赞扬而已。
文坛上一位有名的权威还说,在《火与女》之后,香取还仅仅发表了两三篇作品,不能即刻对他作出评论,但照这样的情况发展下去,大有可能继承鸥外、漱石、谷崎、芥川的传统,云云。
不甘寂寞的新闻记者,也唧唧喳喳地鼓噪不休,为这位新天才的出现鸣锣开道。
啊,香取馨!他终于以学生的身份在文坛获得了辉煌的名声。在他面前,道路平坦,毫无障碍,连他的不良行为也成了证明他是天才的材料。
在这样的狂热中,我的内心不得不感到忧虑。
足以同香取馨势均力敌的人——如果有的话——只有柿沼达也了,遗憾的是他也为家庭的封建羁绊所束缚,终于心甘情愿地成了农村世家的一介主人,甚至在心爱的妹妹被掠夺、被污辱、被抛弃、被杀害的情况下,也是麻木不仁,毫无反击,成为一个没有灵魂的空洞躯壳,潦倒以终残生。
我猛地从剪不断、理还乱的沉思默想中清醒过来,夹起书包,走出了宿舍。
在去学校之前,我特意到阿武常去打麻将的地方张望了一下,他果然在那里。看他的神色,他也已经读到柿沼的信了。他目光闪耀,兴奋地说:“终于要干啦!”
进得校门,我直奔讲授印度哲学的教室,会见了荒牧健。他用比往常更加沉郁暗淡的目光,凝视了我一会儿之后,哼哼哈哈地说:“当然大家都去。”
终于要过最后的难关了,那就是香取馨本人。我去国文系的教室看了,他当然不在那儿。研究室里也不在。再去T大校刊的编辑室,据说大概有一星期没有见到踪影了。无可奈何,我只得去打听他宿舍的地址,可是一个学生轻蔑地笑了笑,对我说:“找到他宿舍去,那是不会在的。”他告诉我说,到朝叮三番町的田野原辰藏家里去看看。
那是一家富丽堂皇的公馆,真让我吃惊不小。我走在门外的铺石上时,就有一种“好大的气派”的感觉。日野原辰藏此人,以前担任过日本银行行长等职务,是日本财界的有名人物。我按了门铃,里边出来一名女仆,她向我跪拜敬礼后问道:“请问是哪一位呵?”我通报了姓名。在我怯生生地问过“可有一位叫香取馨的人来过这里”之后,她显得脸色尴尬,端详着我的脸。随即又出来了一名女仆,将我带进去。
穿过回廊,透过一道擦得精光发亮的玻璃门,可以看到外面是一个漂亮的花园,假山、泉水、石灯笼,样样都有。在女仆为我打开纸控门的客厅里,主人公从白天起就同夫人在举杯对酌了。在一张大食案上,摆满了山珍海味。
“嗯,知道啦。”我听到了似乎有些轻松的应声,就看见出来了一个穿戴绿罗绸缎的人,外表像个官吏,显得踌躇满志的样子。这个主人公,就是香取。
才没有多久不见,却给人以一种神气活现、煞有介事的感觉。我的心情不平静,像在教授面前一样,盘住穿制服的双腿,正襟危坐。而当他向我注视时,我故意把盘住的腿交换了一下位置,而且把手伸进了口袋。香取喜欢抽烟,他一注意到这个动作,马上把食案上的烟递给了我。
那女的饶有兴趣地盯着我看。“多么没有礼貌的女人啊!”我很生气,但也不甘示弱,从容不迫地回看着她。只见她年约二十八九岁,姿色艳丽,肌肤白净,好一个玲挑剔透的美人。我不得不感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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