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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照片的背后,父亲写道:〃1898年夏。
'罗伯特·邦德'号上的苦难之旅〃。
1898年夏。
那个时候我母亲大概已经怀上我了,不过如果怀上了也看不出来。
那要看这张照片是夏天的什么时候拍的。
虽然她戴着那小面罩,但你能从她的眼睛里看到她在微笑。
在晕船的时候,也许是在怀孕恶心的时候微笑。
当我告诉父亲我要去那儿时,他什么话也没说。
他知道我去那儿并不是为了我母亲。
但他不知道我去那儿是为了你。
他会想念我,但他没说。
如今我走了,这房子就只有他一个人了。
我对他说该把它卖了,可他摇摇头,笑着说:〃再见!〃他说:〃我的DD,再见!〃那是他对我的昵称,意思是:〃我亲爱的女儿。
〃只要我第一眼看见的陆地不是纽芬兰,我就会突然感到一阵孤独。
在那刚刚进入视野的整块大陆上,我一个人也不认识,即使箱子里装有圣约翰斯的十几个人写的推荐信,也起不到什么安慰作用。
这是陌生人的大陆。
过了很久很久,我们好像依然没有接近陆地,我有种感觉,好像只要走到船尾,纽芬兰仍旧看得见。
在北悉尼靠岸后,我走下船,努力装作不是初来乍到、刚踏上陌生土地的样子,装作不要看上去太像真实的我。
我有意装出一副行若无事的神态走着路,仿佛这样的登陆已经是好多次了。
在我周围,旅客们都有亲朋好友迎接。
我站在码头,一直等到船到时那阵喧嚣和嘈杂消失。
此时正是早上6点,离去哈立法克斯的火车发车还有3小时,太阳还没升起。
我身处一个以前从未来过的地方,举目无亲。
我放下提箱,双手掬成杯形放在嘴上,扯开嗓子喊道:〃喂。
〃在大路上,有个人以为我一定是疯了,也回叫了一声〃喂…〃,像是模仿的回音。
火车开始穿越布雷顿角时,我注意到哪怕是细微末节的景象看上去都有差别。
当然,我料到会有差别,但从没想到居然没有一点是相同的,从没想到这里的景象每一个细节都与家乡的不一样。
在电影中,照片上,我见过其他地方,但都不一样。
我不知疲倦地想把这一切收入眼底,留意每一处细小的差别和与原来的模样所不同的地方。
家乡以及家乡的一切都是理想的、典型的,这个概念正在被推翻,仿佛在我的词汇中,所有单词的定义立刻得到了扩展。
布雷顿角很像纽芬兰,但一切又好像有些差异。
光线、颜色、外表、空间…像电线杆、栅栏柱、信箱这类东西,你以为这些东西在哪儿都是一样的,但在这儿却比家乡要大,或小,或宽那么一点点。
我能辨别出它们之间细小的差别,这使我意识到以前自己的生活是多么局限,自己见过的世面是多么狭小。
由于暂时缺少勇气,我在哈立法克斯逗留了一段时间,在《哈立法克斯先驱报》找了份工作,但这里跟在《每晚快报》一样没多大提高,或者说根本就没什么进步,而且哈立法克斯比圣约翰斯也大不了多少,因此,我觉得在这儿学不到多少今后有助于我去波士顿或纽约工作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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纽芬兰旅馆(2)
我给菲尔丁写信,但她没回。
烦乱之中我开始抽烟,比以前抽得更加厉害,甚至还冒着在哈立法克斯被逮着的危险多喝酒,每次偷偷摸摸溜回房间时夹克衫的口袋里都塞着一两瓶啤酒。
几个月之后,我离开了哈立法克斯,搭火车去了雅茅斯,然后登上通宵渡船去波士顿,再一次在夜间乘船横跨那片把陆地分成两边的海域。
与哈立法克斯一样,波士顿也令人失望,我在那儿呆了两个月,为《旅行先驱报》工作,住在离斯科雷广场不远的阿尔斯顿街上的一座寄宿舍,里面除了我的那张地图,几乎一无所有。
之后,我定下决心,认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去纽约的准备。
火车沿着哈得逊河往南行驶,我意识到自己正在原来读过的许多书籍中描写的环境中旅行。
我好像不是在往一座城市去,而是去到另一个世界,我读过的书在那儿出版,我读过的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