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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义,固皆文言矣。而上讲坛后,绝不能以背诵讲义塞责,必有赖于白话之讲演;岂讲演之语,必皆编为文言而后可欤?吾辈少时读《四书集注》,《十三经注疏》,使塾师不以白话讲演之,而编为类似集注,类似注疏之文言以相授,吾辈岂能解乎?……
又次察“大学少数教员所提倡之白话的文字,是否与引车卖浆者所*之语相等?”白话与文言形式不同而已,内容一也。《天演论》、《法意》、《原富》等,皆白话也,而严幼陵君译为文言。小仲马、迭更司、哈德等所著小说,皆白话也,而公译为文言。公能谓公及严君之所译,高出于原本乎?若内容浅溥,则学校报考时之试卷,普通日刊论说,尽有不值一读者,能胜于白话乎?且不特引车卖浆之徒而已,清代目不识丁之宗室,其能说漂亮之京话,与《红楼梦》中宝玉、黛玉相埒,其言果有价值欤?……公谓“《水浒》、《红楼》作者,均博极群书之人,总之非读破万卷,不能为古文,亦并不能为白话。”诚然,诚然。北京大学教员中,善作白话文者,为胡适之、钱玄同、周作人诸君,公何以证知为非博极群书,非能作古文,而仅以白话文藏拙者?胡君家世汉学,其旧作古文,虽不多见,然即其所作《中国哲学史大纲》言,其了解古书之眼光,不让清代乾嘉学者。钱君所作之文字学讲义,学术文通论,皆古雅之古文。周君所译之域外小说,则文笔之古奥,非浅学者所能解。然则公何宽于《水浒》、《红楼》之作者,而苛于同时之胡、钱、周诸君耶?至于弟在大学,则有两种主张如左:
(一)对于学说,仿世界各大学通例,循“思想自由”原则,则兼容并包主义,与公所提出之“圆通广大”四字,颇不相背也。……
(二)对于教员以学诣为主,在校讲授以无背于第一种之主张为界限。其在校外之言动,悉听自由。本校从不过问,亦不能代负责任。……
夫人才至为难得,若求全责备,则学校殆难成立。且公私之间,自有天然界限。譬如公曾译有《茶花女》、《迦茵小传》、《红礁画浆录》等小说,而亦曾在各学校讲授古文及伦理学。使人有诋公为以此等小说体裁讲文学,以狎妓通奸争有夫之妇讲伦理者,宁值一笑欤?然则革新一派,即偶有过激之论,苟于校课无涉,亦何必强以其责任,归之于学校耶?
蔡先生这篇答林琴南书,实吾国新旧争论时期之一件重要文献。把他办学的宗旨与苦心,说的极为清楚。处吾国一处落后的情况下,人才至为难得,若求全责备,则大学将延聘不到良好教员,学校一定无法办好。故他只得取人之长,而不重要其短。他说“复辟主义,*所排斥也。本校教员中,有拖长辫而持复辟论者;以其所授为英国文学,与政治无涉,则听之。筹安会之发起人,清议所指为罪人者也,本校教员中有其人;以其所授为古代文学,与政治无涉,则听之。……革新一派即偶有过激之论,苟于校课无涉,亦何必强以其责任归于学校耶?”因为他对延聘教员系取人之长,期使学生得受良好教育。他们之中,如有在校外发表不法言论者,苟触犯国法,自应由政府依法取缔。学校既不能庇护,亦不能代负其责任。
蔡先生“为说明办学方针答林琴南君函”发表于*八年三月十八日。此后不到两月,即发生五四运动。五四运动对吾国政治教育文化及社会各方面,都发生很大影响。因人们对之看法与了解不同,故其为功为罪,尚无定论。笔者于五十八年九月《传记文学》曾有评议,不再重述。“答林琴南君函”对于容许以白话文编讲义及讲授课的道理,说的清楚合理。对于以后白话文之通行,有很大的影响。因五四以后人们对于一切革新,无论批评或赞扬,都认为系五四造因;对蔡先生替白话文的辩护,反少注意。故本文对蔡先生此函括引特多,期使阅者了解白话文发展经过之*。
在大学预科受学时期,有几件琐事,常留在我的记忆中:在民六的冬季,学校规定凡学年考试国文、英文或数学,有一课不及格的学生,不得升级,当时大家都兢兢业业,惟恐以此留级。而学年考试终结,确有好些人未能升级。可惜此项规定以后未克继续实行。因为五四前后,有些学生自己的学业很有成就,却主张学校应该废弃考试。犹忆蒋梦麟先生答复一个学识很好的学生朱谦之的信,被其公开发表。蒋说:要文凭就要考试,不要文凭就可以不要考试。朱答复说:读书为求学问,本来他就没有想要文凭。朱君既未参加五四运动工作,思想亦不左倾,是一个研究国学的人,著有《周秦诸子通论》,但他极力主张学校废弃考试,这种废止考试的呼声,很影响考试的严格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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