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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这幕,李宏终于有些明白耀书想说什么了,说不清的滋味泛上心头。
接下来几天,李宏都尽量避免跟耀书照面。耀书几次三番上门来请,说要做东喝酒云云。李宏都借故推了。借口有许多,想跟婶娘好好叙叙,想吃家乡美食,想多休息休息……渐渐耀书便也不再登门。李宏落得轻松。
婶娘年纪大了,很多时间都在瞌睡。这天下午她倒精神十分的好,拉着李宏不停地唠家常,说了好一会楚雄。听到楚雄饭量在九离门里排第一,她哈哈大笑;只是接下来却话锋一转,问道:“宏儿,你觉得耀书这人怎么样?”
李宏一怔。还没说话,婶娘就叹道:“你大概还不知道吧。你大哥派人到李家洼找过我们。他……唉,竟然投了金狗!”
五雷轰顶,大哥竟然投了金狗!在金灯峡炼心时见到的那“大哥”鬼魂说的竟然是真的!他真的投了金狗,难道还真的战死沙场了?脑子里乱纷纷的,李宏已是呆了。
“耀书使人打听过,你大哥的壮丁队伍前去太原府时候半路上被打散,他受了重伤,被一个金狗官兵救了,不知怎的一来二去就投了敌,听说打仗勇敢,这两年职位越来越高,竟做了金狗的大官!他好几次派人到李家洼找你娘、你和你嫂子,李家洼原本剩下的那些乡亲害怕,一个个都搬走了。就为你大哥,我们祖祖辈辈住的村子成了荒村!造孽啊!”
婶娘老泪长流,继续哭道:“你嫂子坚决要跟你大哥合离,休书已是寄了去。她说,你娘还有那么多乡亲都是死在金狗手里,绝不能跟投敌卖国的人共享荣华富贵,就当你大哥已经死了!这事我赞成!婉宜是个好闺女,有节气!这些日子我把她当亲闺女看,何况我本来就是你们的婶娘,这事我做得主!我是决定了,就当你娘没生过你大哥!我们谁也不认他!”
听着听着,一股怒气渐渐充盈胸膛,李宏把拳头捏得嘎嘎作响。娘是死在金狗刀下的,大哥竟然投敌,还做了金狗大官,他居然敢!
“这些日子多亏耀书照顾我们。他心地好,我看的出他十分中意婉宜。他年纪虽大了点,但体贴人,秋仪那丫头也口口声声婉娘婉娘的,对她很亲热。婉宜下半辈子有靠,我这把老骨头也可以闭眼了。就等你回来问你的意思……”
李宏听到这里已经呆若木鸡。还未说话,忽地有人挑起门帘冲进来。
是婉宜。她脸色苍白,深深看了眼李宏,快步走到炕前就冲婶娘跪下,大声道:“婶娘的好意我心领了,恕我不从!就当李武死了我为他守节,这辈子再也不嫁人!请婶娘休提改嫁的事!如果婶娘一定要逼我改嫁,婉宜只有以死明志!”
婶娘急得直抹泪,伸手去拉婉宜,说道:“婶娘都是为你好,可怜你命苦啊!既然这样,这话婶娘从此不提。你可千万别想歪路子,什么死不死的,你想要婶娘的命么?”
门帘微微一晃,李宏醒觉过来大步冲到门口,一道白衣人影正踉跄远去。是耀书,他全都听见了。
看看那道歪歪倒倒的背影,再看看满面泪痕的婉宜,李宏心里如同打翻五味瓶。
48 探亲 下
凌晨时分,李宏走出院子。他是故意选择这个时间离开的。身后屋子里,婉宜和婶娘还在熟睡,侧耳最后留恋地听了听熟悉的均匀呼吸声,李宏狠狠心逼自己举步。
上弦月挂在深蓝的天幕上。屋瓦上结了层霜,反射出淡淡的银光。到处都很安静。李宏把包袱带子紧了紧,手指从那些折得整整齐齐的新衣上滑过。全是嫂子这两年里亲手做的,有小衣、内衫、手帕和鞋袜,针线细密精致。
最后回头看了眼,李宏脚步轻捷地滑过结霜的石板路,像只大鸟般翩翩越过围墙,来到旷野的麦田里。
冷风呼啸刮过,那个熟悉的草人独自在垄头摇晃。李宏发现草人身上似乎有什么东西。他向草人走去。
一朵小小的红绒花别在草人灰色的衣襟上,很鲜亮,就像有团小火苗在草人心口燃烧着。
李宏默默看了好一会,终于伸指摘下那朵小小的红绒花收进衣袋里。
李宏飘然远去。
一道苗条身影悄悄转过围墙,几滴露水从乌黑的发梢滑下,就像泪,静静滴落在灰白的石板地上。
********李宏站在青油观门口。跟师父约定的时间是卯时到午时之间,现在还早。但这几天已经想好了,有件事要做。
他轻飘飘掠上直通山顶的小道,朝李家洼方向行去。
树木不断倒退,熟悉的景物一个接一个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