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丽妃大概是明白我在想什么的,她见我一个人坐在书案前发愣也不会打扰,只说些紧要的话。该上朝了、该用膳了、该就寝了。
这几日开了春,积雪都化了。宫墙一角有一树白梅花,被风一吹,花瓣扬起来像下雪一样。我眼前出现了幻觉,看见树下站在一个人,穿着湛蓝的、绣着连环螺纹的长袄子。像一只没有开屏的孔雀,安静优雅、孤芳自赏。
有人通传荣亲王已在御书房候着,我让丽妃给我收拾了一番,慢着步子往御书房去了。
察德一定是办妥了纳妾的事,来谢我来了。我勉强为他高兴一下,毕竟找到自己很喜欢的人不太容易。
一迈进御书房,我的目光被桌上的一只笔筒吸引住了。通体蓝色,釉色均匀,绘着淡淡的荷花莲蓬的轮廓,那颜色如同丝绦身上的衣裳。
“听闻皇兄近日对瓷器感兴趣,臣走遍京城,淘了这只来。”察德得意洋洋说,“皇兄觉得如何?这颜色名为孔雀蓝,是从天竺传入中原的,因为烧制困难,存世的数量极少。这一只是战乱时从皇宫里流落出去的,瞧底下的款识,是御窑厂所出。”
我慢慢欣赏这只笔筒,一点一点都看在眼里,转过那幅荷花图,只见左边写了一行诗。竟然是那句“秋阴不散霜飞晚,留得枯荷听雨声”。只是画中的荷花生机勃勃,怎么会是枯荷呢?再看字下面的落款,司马……什么,因为字太小,最后那个字辨不清,似乎是缇字。难怪看着字迹有些眼熟,这御书房里不乏他留下的字画。
看来,前朝皇帝很喜爱玩瓷器,而且和我一样喜欢李义山的诗。
那我不会和他一样沦为亡国之君吧?有点晦气。我放下笔筒,回头问察德:“怎么样,喜事定在哪一日?”
“三月初十,这回是来请皇上盖印的。”察德从袖口掏出婚书,规矩地呈上来。
我打开看,他给那汉女造的假户籍在关东,普通的地方官家。“达奚沫儿?”我随口念了出来,冲察德笑道,“你给取的名儿?挺好听。”
察德咧着嘴憨憨地笑了,“还要多谢皇兄成全,要不然,我母后非逼着我娶京中的那些千金小姐。娶一个悍妇就够了,我可不想再要一个。”
我颔首,表示感同身受。如果我不是皇帝,或许要娶丝绦也不是什么难事吧。
午后去到佛堂陪母后。
佛龛上
24、孔雀蓝…4 。。。
头的香炉里的袅袅轻烟从未断过,老僧人沙哑的声音源源不断灌入耳中。
他的声音就像是被檀香熏哑的,于是又想起了丝绦的声音。她叫我走,我没走,她说要重新做一只碗送给我,她也没送。那把可爱又可怖的声音将我纠缠住了,我想我的余生都不可能忘掉。
我打断老僧人讲经的话语,问:“大师,朕想问,如何才是解脱?”
老僧问:“皇上觉得痛苦吗?”
我如实答:“是的,朕觉得痛苦。”
母后愕然侧过头来瞪着我,神情中再无半分祥和,“皇上?”
老僧一笑,阖目道:“在这尘世中,每个人都是痛苦的,无一例外。”
“既然都是痛苦的,为何还要活着?”
“活着,就是修行。要坦然面对因果,接受一切磨炼与考验。”
“活到最后呢?”
“若有修为者,可渡己、渡人。但大多数人活了一辈子依然愚昧,自欺欺人。”
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笑道:“佛法太深奥了,朕日后一定要勤来,还请大师多多指教。”
老僧合掌朝我鞠躬,“皇上能够作出如此表率,虔诚向佛,乃苍生之福。”
从佛堂出来,母后脸色不悦。上了辇车后,母后低声道:“皇上坐拥万里江山,享尽天下荣华富贵,为何要说出那样的话?哀家这一生都耗尽了,就换来你如此伤我心。”
“母后,信佛便要诚心,对着佛祖更要说实话。”我用力按住母后的手,“拥有了再多又怎样,这些年我们如履薄冰、步步惊心,何曾觉得快乐过?担心汉人起义、担心刺客行刺、担心亲王造反,权力倾轧、后宫争斗,这些不都是痛苦么?”
母后面无表情说:“再大的苦,哀家也可以往下咽。”
我觉得揪心,一定要这样么?辛苦一世,自己过不上一天安心的日子,这就是母后想要的生活?辇车行至慈宁宫,母后没下去,轻声问我:“听说荣亲王要纳妾了。”
“嗯,定在三月初十了。选了很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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