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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得瞎子马善仁的这个儿子太他妈的不是玩意儿了,以前觉得他脑子里缺点东西,他妈的,天一旱他好像脑袋里又多了些啥东西。
他们虽然走开了,却并没有放弃,他们绿色的目光依旧觊觎着马三多家的那几块洋芋地。
有一天,马三多看见通往他家洋芋地的田间道上,走来一个人。他的身板瘦瘦的,长长的,走路的时候轻得发不出一点声音。他身上的一件蓝布褂子已经洗得看不出颜色了,脸上露出皮包骨头的干枯迹象。走近了,马三多就认出他来了。
他就是丁玉香的兄弟,邻村的木匠,他叫丁玉贵。
马三多拍了拍躺在一块毛毡上的马嘟嘟,乜斜着贼一样走过来的丁玉贵说:
“哈哈,你是丁玉贵吧,你咋这么快就老了。去年的时候;对,就是去年我见你的时候你还没有这么老嘛!你老得实在太快了,我都差一点认不出你来了。”
最后一个穷人 第十九章(2)
丁玉贵十分沮丧地说:
“我确实老了,可我还没有生出儿子来哩。”
马三多说:“你这个人太瘦了,你要是再胖一点,说不定就能生出儿子来。”
丁玉贵说:“我是瘦哇,不瘦没办法呀。家里人口多,粮食不够吃,我女人比我还瘦哩。”
丁玉贵听说瞎子马善仁淹死了,他是来要工钱的。
丁玉贵接着说:
“马三多,你今年种洋芋真是种对了,今年咱们那里,麦穗上最多的只结了三颗麦子,你种洋芋确实种对了。”
听到丁玉贵这么说,马三多就很满意地笑了。
等马三多笑够了,丁玉贵又说:
“你应该把那张大木床搬到地上来,就是我帮你们家打的那张大床,就是你和刘巧兰睡觉的那张大床。马三多,大床睡起来是不是很舒服?”
马三多说:“哦……有一件事情我想对你说,咋一下子又想不起来了。”
说着马三多拍了拍脑袋。
丁玉贵用他细长的脖子支起脑袋,惶然地咽下一团口水说:
“你再想一想,不忙不忙,你再好好想一想。”
马三多拍着脑门说:
“嗨呀,你看我差点就忘记告诉你了,我爹他老人家死掉了,叫代二他们弄到南戈壁上给埋了。”
丁玉贵叹了一口气说:
“这件事,我已经知道了。你想一想,还有没有别的啥事对我说。”
马三多想也没想就对丁玉贵说:
“好像没有了。”
丁玉贵刚刚耸起来的肩又塌了下去。他看到脚边那些顶梢上开满白色花朵的粗壮的洋芋秧,灵机一动说:
“马三多,我想摸一颗你的洋芋蛋吃,你不会说啥吧?我还帮你们家做过一张大木床哩。”
马三多说:“想吃你就吃一个吧。”
丁玉贵的手像杈子一样插进潮湿的泥土里,他的指头慌乱地左右移动着,不一会一颗洋芋就给摸了出来。丁玉贵鼻孔里一股一股喷出粗粗的气,他把洋芋放到裤子上擦了擦,转了几转,洋芋就像玉珠一样白得耀眼了。丁玉贵咬了一口,有几粒白汁溅到了他干裂的嘴唇上。
吃完了一颗洋芋,丁玉贵又开口了。他说:
“这么着吧,马三多,我就有话直说了,哈——”
这时候马三多突然停下拍脑袋的手说:
“哦——我想起来了,刘巧兰到省城去了,这事你还不知道吧?”
丁玉贵失望地说:
“这事我没有必要知道,因为这事和我根本没有啥关系。”
马三多说:“那我再好好想一想。”
丁玉贵无可奈何地说:
“这么着吧,马三多,我就直说了吧——做那张大床的工钱,你爹还没有给我哩。你爹死了,你给我十个洋芋,做床的工钱咱们就算两清了。”
马三多在毡子上坐直身子说:
“哦,对了,你是来要工钱的,我差一点就忘了。我爹死了欠的账我总得认呀。你说十个就十个。我本来想秋罢的时候给你送去哩,没想到你这么早就来要了。”
丁玉贵在手指头上用了劲,向洋芋根部的泥土里伸进去十次,就摸出了十颗胖墩墩的洋芋。丁玉贵用衣襟包好了,又拿眼瞅了瞅马三多和他身边的马嘟嘟说:
“马三多,你能不能再给我一颗洋芋?我女人到了冬天就会生的,这一次……说不定真能生出个儿子来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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