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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他们有没有事?”三姐问。
“大碍倒是没有,可是这伤有内淤,不好养……那娇滴滴的孩子倒是厉害,那么重的伤,我给他消毒上药居然连眉毛也没皱一下……”
这个时候谁还有心情听医生罗嗦,于是就有人开口问:“我们可以进去看他们了吗?”
“可以,但不要喧哗,不要像送来的时候那样哭哭啼啼,不要影响他们的情绪。”医生说。
大家立即挤进监护室。
一个大的医用屏风将监护室分隔成两个区间。小卡浑身缠着绷带,木乃伊一般直直挺在外间的病床上——包这么仔细,难怪用这么长时间。
大家围过去,轻声询问小卡的伤势。小卡大概想拼命挤出一个让大家放心的笑容,无奈脸上的绷带只是微微动了下:“呵呵,我没事,皮外伤而已。”
刘飞阳走上前,哑着声音说:“小卡,今天的事真对不起……”
“没事儿!我也有不对嘛,毕竟是我先动手的。”小卡一看刘飞阳仍红红的眼睛就明白了七八分,“不过这件事也提醒我,以后打架要找准对手。”
男生之间的交流的确简单而直接,刚拼了命打了架,十分钟后便能一笑泯恩仇,又是好兄弟。哪像我们女生,一句话不说,可以互看对方不顺眼、勾心斗角冷战十年。
大家都笑了,气氛轻松了许多。
“那个……张娜娜你没事吧?刚才我也有点儿疯了。”小卡的确是个好孩子,都只能躺着了,还想着给别人道歉。
张娜娜也很大度:“没事没事。我肉多,摔一下没事!”
大家又笑了。
我给了小卡一个眼色:小九在里面?
小卡眨眨眼——他唯一能做的动作。
因为里间一直没有任何响动,大家都极轻巧地转移过去。
转过屏风便看到狐小九紧闭双眼、裸着后背,静静地趴在那里。
药水粉剂盖不住那道触目惊心、已经发散开来的紫黑色。越往紫黑色中心,皮肉肿得越高,仿佛一道丑恶的山脊横亘在狐小九雪白的背部。
“小九……”我心疼地轻轻唤他。
狐小九缓缓张开眼来。
脸上没有后背传递出来的痛苦、没有劫后余生的庆幸、没有故作坚强的欢笑……他一点儿表情也没有,漆黑瞳孔里全是冷冷的光。
我在心里暗叫一声不妙!
刘飞阳哽着声音靠向前,蹲下身来:“小九……”
狐小九把目光投向他,仍是一声不吭。但是对视时那种毫无保留的冰冷让我们这些旁观者都心有余悸。
“小九……疼吗?”
“我知道……我该千刀万剐……”
“乖,你说说话好吗?”
……
“别不理我好不好?”
最后一句,刘飞阳的眼泪又止不住了,坚强的男生啊,竟然可以这么脆弱。
一瞬间,小九的眼光不似刚才那般冰冷刺骨。他极其细微地叹息了一声,抽出压在胸前的右手,缓缓伸向刘飞阳的脸颊,拭去流出的泪水:“傻瓜……与你无关……别哭了。”
“……”刘飞阳蹭着那只手。
“我是说,疼于不疼,都与你无关!”
刘飞阳先是一愣,继而全身脱力,笔直的身体明明软了下来。
狐小九缓缓抽回右手,轻轻闭上眼睛;收敛所有光华,隔断与这个世界的光影交流。
假设过千百种狐小九再见到刘飞阳时的反应,绝没想到他会以这种平静的绝对零度表达出所有绝决。
大概猜到我们之中会有人出言劝和,狐小九把头转向没有人的另一边:“我想静一静,谢谢你们来看我。”
逐客令,我们哪里还敢多说什么?交换了一下眼神,我和刘倩上前去搀刘飞阳。
好重!刘飞阳既没挣扎也不配合,眼睛呆呆望着狐小九留给他的狰狞背影,瞳孔里一点儿光彩也没有。
听说,人若失了神,没有灵魂牵引,肉身会变得异常沉重,刘飞阳就是这个状态。
再次从小卡身边经过,来时短暂的欢乐变成了去时萦绕不止的压抑。
只一道屏风,便隔开了两个世界。
一路上大家都沉默,谁都知道此刻需要有人开口刺破这层郁结的膜,然而,谁又有那个自信,保证自己的语言不空白乏力?
英气挺拔的男神此时如提线木偶般被我们架着,失了三魂七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