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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后才知道,离开那家店时,丹尔坚持向右拐,走上一条陡峭的盘山公路,直通格诺克的最高处。这段路大约有一英里,我们房子后面的那条路也是一英里,他们走下陡峭的维多利亚路到达阿什顿路。这是最后的半英里。这条路线成了丹尔回家的必选,如果不迁就他的意思,结果必是大哭大闹,令人头疼。
为了不走那条绕远的路,我必须提前穿过车来人往的马路,避开那家店。我紧紧抓着丹尔的手或是抱起他,另外一只手拿着米奇和救急包。救急包这段时间已经越来越重了,丹尔把平日的玩具车也装到里面,还有一些其他的日用品。在我稍不留意没抓紧他时,他会趁机摆脱我(这样的事情屡次发生,在杰米和他妈妈的身上也不例外),一个人跑过繁忙的街道,一猫九命,丹尔的命似乎比猫还多几条。我清楚地记得有一天,在桃丽丝送他回家时,我们听到了一阵令人惊悚的紧急刹车声。亏得是那位司机技术不错,否则丹尔的小命就没了。
我在这个漫长的夏天最后一次独自带丹尔出门是在那一天。天气明媚,所以我打算带丹尔溜达到格诺克火车站看火车,然后再去逛公园,最后回到我父母家。我还是一如往常费了半天工夫才把丹尔收拾好,然后带着米奇和救急包出门了。
因为决心不走那条绕远的路,我决定先过马路。丹尔一手拿着米奇,一手牵着我的手,让我感觉一切很顺利,不用像往常一样抱着他。站在路边等红绿灯时,我时断时续地说着:“丹尔,我们看,我们看……没车……快走!”我们开始过马路,走到路中央的时候,丹尔突然尖叫,使劲把我往回拽。他把米奇掉在街头了。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一屁股坐在地上,使劲用头撞地。为了不妨碍交通,我急忙把救急包放一边,试图抱起丹尔,但失败了。我所能做的就是坐在他旁边,护住他的头。他使劲拽我的头发,掐我的脸,用脚踹我。汽车司机们都生气地狂按喇叭,停在我们周围。一些行人也围上来看热闹。
最后,还是那家报刊店的店主给我解了围,他疏散了路人,替丹尔捡回了米奇,然后帮我把他扶起来。一位好心的女士帮我拿回了包。事情发生的整个过程我听到了很多路人的冷嘲热讽,比如“那孩子要好好揍一顿”“真是太不像话了”等。我再也无法容忍,愤怒地向他们回击:“你们居然对一个残疾的孩子横加指责,这才是真正的不像话,令人恶心!”
虽然我不喜欢“残疾”这个词,但在当时那种情况下确实起了作用,马上就有很多人从鄙视转成了同情,上前来帮忙。即使这样,在其他的一些场合,这个词说出口后,反而会受到反驳“他这不是手脚都好好的吗?”自闭症常被称为“看不见的残疾”,因为患者往往在生理上没有任何残缺的症状。有时我会试着解释说丹尔有“沟通问题”,但换来的常常是对方的一脸茫然,“现在看起来也没问题啊。”在大多数人看来,我的儿子就是一个被宠坏了的淘气包。
面对这些的时候,丹尔自闭症的迟迟未诊断更增加了我的压力和悲哀。我清楚地知道丹尔有严重的自闭症,却不能对任何人说,因为没有正式确认。但最后,在当所有解释都失效的时候,我决定就告诉人们他有自闭症。
虽然很多人不知道自闭症,但它一出口就得到了预期的结果。有些人会表示同情,然后离开,有些人问我到底什么是自闭症,有时甚至是丹尔还在大哭大闹的时候。
那一天,在我愤怒地回敬了那些路人后,报刊店的店主把我和丹尔带回他的店,关了店门。他和他的助理帮我让丹尔稳定下来,给了他一大盒巧克力让他吃,缓解这种郁闷状态。丹尔完全稳定后,他又把我们送回了家,并祝我好运。我诚挚感谢了他的所有帮助,但他说:“不客气。你真的需要帮助。”我不会忘记他的善良,好几次都有人像那天那样表示出同情和理解,主动上来帮忙。
地狱般的夏天(6)
在店主走后,我锁上了门,一个人绝望地哭了起来。我希望自己能找到走出这个低谷的方法,甚至……我有时会想到死。我是这么爱丹尔,也知道他不能照顾自已,但我真的恨他的自闭症。
我让他看他的光盘,让他在属于他的世界里遨游,把他拱手让给了自闭症。我已不能再向它进行挑战或者战胜它了。我的心又沉重下来了,希望这一切都能结束。
我看着丹尔拿着车在地上玩,眼泪如决了堤般掉了下来。丹尔起身,走到我面前,毫无同情心地大笑了起来,完全不能理解别人的感受。就在那一天,我猛地发现,虽然付出了那么多,自闭症却依然在吞噬他。我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