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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杰常常在母亲面前夸耀少佐的好处,称赞的话说也说不厌。“我真喜欢他,妈妈。他知道的东西多极了。他又不像维尔那样,老是吹牛,老是用长字眼。你懂这意思吗?在学校里大家都叫他‘长尾巴’。这诨名儿是我想出来的,你说可好不好?都宾看拉丁文的书就像看英文书那么容易。他还懂法文什么的。我们一块儿出去的时候他只讲爸爸的事,从来不说自己。可是我在爷爷那儿听得勃克勒上校说他是军队里数一数二的勇将,在战场上出人头地的厉害。爷爷奇怪的了不得。他说:‘那家伙吗?我一向以为他胆子小的看见了一头鹅都不敢哼一声儿。’可是我知道他敢的,你说怎么样,妈妈?”
爱米笑起来,说她觉得少佐这点儿胆子总有的。
乔治和少佐感情十分融洽,可是说句实话,和他舅舅却不怎么好。乔治常常鼓起腮帮子,把手在背心袋里一插,说:“求老天爷保佑,不信真有这事!”那表情和乔斯一模一样,看见的人都忍不住好笑。碰到吃饭的时候没有他要吃的菜,他就摆出这副嘴脸,把乔斯的口头禅重复一遍,引得佣人们哈哈大笑。甚至于连都宾看见他模仿舅舅,也忍不住放声笑出来。全亏都宾呵责着,爱米丽亚急得一个劲儿的哀求着,小混蛋才算没有当着舅舅模仿他。贤明的印度官儿也恍惚觉得孩子瞧不起他,老是想开他的玩笑,因此心里发虚,在乔杰少爷面前更爱摆架子,做面子。乔斯先生只要听说乔治少爷要上吉尔斯比街来跟着母亲吃饭,总是推托说他在俱乐部另有约会。看来他不在家的时候也没有人想念他。每逢他出去,大家就哄着赛特笠先生,请他从楼上下来和一家人一起吃饭。在这样小规模的家宴上,都宾总有份。他和全家的人都合得来,不但是赛特笠老头儿的朋友,爱米的朋友,乔杰的朋友,又是乔斯的顾问。安痕·都宾在坎白威尔说:“我们从来见不着他,竟好像他还在玛德拉斯。”啊,安痕小姐,你难道没想到少佐要娶的并不是你吗?
乔瑟夫·赛特笠的日子过得真无聊,不过排场却很体面,恰好配得上他这样显赫的身分。在他眼里,最要紧的事就是加入东方俱乐部。从此以后,他早上常去和印度回来的同僚们应酬,有时就在俱乐部吃饭,或是把别的会员请回来款待他们。
爱米丽亚就得做主妇招待这些先生和他们的妻子。她听到的谈话,都是关于斯密士什么时候做委员,琼斯带回来多少做深红染料的虫胶,伦敦的汤姆生公司怎么拒绝付款给孟买的汤姆生和基包勃奇合营公司,而且听说加尔各答的分公司也要靠不住了。他们又批评亚美特奴加地方非正规军里白朗的妻子,说她和禁卫军里面那个叫斯璜吉的小伙子两个人在甲板上坐到夜深,在好望角出去骑马,索性两个人都不见了;她的行为,就算说得好听些,也太不谨慎。他们又谈到哈迪门太太的父亲原是个乡下的副牧师,叫斐利克斯·拉毕脱;哈迪门太太把她十三个妹妹都接到印度,一共嫁掉了十一个,其中倒有七个嫁了高级官员。此外,又说霍恩贝因为太太一定要住在欧洲,急得坐立不安;脱劳德刚做了恩美拉布拉地方的税官等等。这些人说的话是一样的,用的银器是一样的,吃的羊身上的前胛肉、煮火鸡和小点心,也是一样的。吃完甜点心,接着就谈政治;太太们回到楼上去聊天,谈到自己的孩子和种种不如意的事。
这种情形,到处都是一样。譬如说,律师太太们谈巡回审判,军人太太们谈联队里的新闻,牧师太太们谈主日学校和某某牧师接了某处的位置,连最阔的阔太太们闲谈的题目也不过是自己小圈子里的人。这么说来,从印度回来的人也应当有他们自己的一套话。不过有时候不相干的外人刚巧也在场,听着这些话就不免要觉得沉闷,这我倒也承认的。
不久之后,爱米也有了拜客用的记事本,并且常常坐了马车出去应酬。来往的人里面有孟加拉军队里陆军中将罗杰·白鲁迪埃爵士的妻子白鲁迪埃夫人,孟买军队里陆军中将杰·赫甫爵士的妻子赫甫夫人,行政委员派思的妻子派思太太等。我们不需要多少时间就能适应新的环境。马车天天给赶到吉尔斯比街,浑身扣子的小听差从车座上跳下来回上去,拿着爱米和乔斯两人的名片送到各家门口。到了一定的时候,爱米坐了马车到俱乐部去接乔斯出去吸新鲜空气,或是带着父亲到亲王公园去兜风。爱米对于贴身女佣人、马车、访客本子、满身扣子的小听差,不久就和白朗浦顿的日常生活一般习惯了。这两种不同的环境,她都能适应。如果她命中注定要做公爵夫人,一定也做得很像样。和乔斯来往的太太们都夸她讨人喜欢,她们的批评,不外乎说她没多大能耐,不过人还不讨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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