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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学。石慧敏栉风沐雨,忙里忙外,这次加入调查组是她主动请缨。她将痴老母送往乡下,托叔婶照看;女儿则全权委托给自己的妹妹,四十多岁的人便已早生华发了。
“我们的织女也来了,想不到牛郎织女也现代化了,牛郎搞的是热处理,织女搞的是净化工程——净化社会环境。”
雷环山在石慧敏面前总是打哈哈,这次也不例外。他握着石慧敏干瘦的手,看着石慧敏瘦削的双肩,心中又成又酸,顿时涌起一股父辈才有的慈爱。谁会想到这个瘦弱的女人曾是一位机敏干练的女武师,曾经荣获过业余武术比赛散打亚军。雷环山过去还亲切地称石慧敏为武小姐,后来他说不那么称呼了,不忍心,一个脱却了英武之气远离妩媚的女人,除了韶光侵蚀后残留的枯槁,她还有什么呢?如果还去喊她武小姐,怎样才能叫人不怀疑这是一种讽刺呢?那句让女人回到厨房的革命口号,似乎并没有夸大其辞,但是女人一旦回到厨房,她的才智会不会枯死呢?现实对于女人是残酷的,社会在为她们提供施展才华的同时,又命令她们将有限精力的一部分内耗在家庭上,这样的代价太大了,无论是身体上,还是心理上,她们透支得太多了。
“说我织衣,真是抬举我了,我还没给女儿和丈夫织过一件毛衣呢。”
石慧敏落落大方的回答里,充满了苦涩与歉疚。每一个家如果能敲开它的外壳,从内核里飘出的准是经久不散的风雨沧桑的滋味。
“真难为你了,好好干。”
雷环山的话里有鼓励,有关怀,也有期许,这个脸上永远洋溢着春风般的笑容的老顽童,总是把他的儿女视若明珠一样呵护,而将那些在他认为需要他帮助的晚辈当作他的儿女。
“我会的。”
石慧敏咬咬牙,脸上现出男性才有的坚毅神色。
雷环山目送着她的背影离去,她瘦瘦的身子从背后看去,像个柔弱的孩子,全没有了飒爽英姿的踪影。
安宁,如同一驾装满陈旧辎重物品的马车,注定要被一群心肠火热的人带到圣洁的阳光里去消毒、去清洗、去净化,使它重新洁净起来,轻盈起来,而我便是赶着这驾马车向前奔的赶车人的头领。我不能让安宁陷入腐臭不堪的泥泞里,在那里进退两难。我也不能让与我一同把安宁这驾马车赶往正确轨道的人被重物砸伤,被颠簸下来,或者在卸下陈货的时候扭伤了腰,我不能,我不仅要让这驾马车焕然一新,美轮美奂,而且还要让与我一道同行的人、还没有理解到的人理解什么是朝圣的庄严,什么是大家庭的温馨,什么是正义与邪恶的交锋。
雷环山想。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何况程家卿这只神通广大螃蟹,你要一松手,他就会张开凌厉的螯钳狠狠咬住你的手指,叫你变为它的俘虏,不能不考虑他的反扑。还有,程家卿上面的人,程家卿下面的人,他们难道会见死不救吗?在拘捕程家卿的问题上,有人为程家卿说话,有人说是老干部邬老在起作用,也有人说邬老不会为了一个小卒而牺牲自己的晚节,还有人说邬老根本没有出面,雷环山听到的只是传说,至今,他不知道究竟是谁干预了此事,但有一点他明白:不管有无人干预此事,杜若书记下决心处理乃至由公安部门逮捕程家卿,是要有非凡的勇气和惊人的决心的,要知道,官大一级便如泰山压卵,其身上的压力,前后左右的压力便如同四座大山包围着他,他每走一步,四座山就跟着他走一步,不单是杜若书记,他周围的执法领导和人士都分明感受到这种压力的存在。基于这种压力,程家卿被放回安宁的可能性也不能说一点都没有。然而对于程家卿来说,这种针对公检法部门的压力无疑是一种保护,也是程家卿余威犹在的依据。程家卿这棵树倒了,但因为他往日一手遮天,权力太大,而树倒时散开的猢狲们会不会又重新聚合到一处。虽不再会有对程家卿趋炎附势的人,可敢于在程家卿的罪有应得的伤口上插上一把剑的人恐怕也为数不多。不要说铮铮铁骨寥若晨星,甚至从上到下骨头见一点弯的骨头也日见稀少。勇敢似乎只是公安、武警们的义务和执法人员的职业性的举动。生活在安宁的最有权势程家卿身边那些不大不小而得势的官员,生存的智慧就在于能避开直来直去的大刀阔斧,而采用迂回曲折的春蚓秋蛇的运行方式。在当年一县之首的程家卿尚未彻底打倒之前,你要找他们调查什么,他们是怕说实话的。他们深知什么是一动不如一静,积极地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奉为圭臭。说了半天依然是一堆废话,是他们常玩的花招,他们不想成为公开的靶子。他们能感觉到背后的来风,很多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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