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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欣喜,步履缓慢地向他走去。他把她拥入怀中。这一刹那,克莱尔一定会想起亨利临终前留给她的那封信,想起那封信的最后一句话:“我爱你,永永远远。时间没有什么了不起。”
我很愿意承认,对这部作品的阅读,是一次比较少见的愉悦之旅。它告诉我,对于一部精彩的小说而言,四十二万字的篇幅,并不算长。它同时也告诉我,作为第一次尝试长篇小说创作的作家,奥德丽·尼芬格几乎向世界上所用的同行,都提出了关于想象力的挑战。作者能够巧妙地把科幻的情节和现实的人生合二为一,同时满足了读者的猎奇心理和感动的期待,让我们在虚幻的漫步中流下真实的泪水。
我的阅读在2007年5月3日的黄昏结束。当天晚上,我陪同妻子和女儿到一个名叫韩园的饭店里吃饭。在四周嘈杂的人声里,我突然想起了克莱尔。此时此刻,在遥远的芝加哥,三十五岁的克莱尔在做什么呢?
时间裸奔者的爱情宣言
文/云也退
玄幻对我而言远不是个清晰的概念,就连更有传统的“科幻”文学都没怎么接触过。在看到“时间旅行者”这一词眼时,我头脑中的第一反应是台湾大宇公司开发的经典RPG游戏“轩辕剑”系列,其外传“苍之涛”讲述了两个历史人物分别在自己的时代逆时间之流而上,企图改变日后历史的故事。其中,来自东晋的桓远之和来自前秦的慕容诗一先一后回到春秋秦晋时期,分别遭遇到自己的“前身”,或者邂逅另一个时代中的自己。
慕容诗遇到了千年以前的车芸和另一段历史中的苻殷,她们与慕容共有一个灵魂,但是谁也不认识谁。这是“苍之涛”作者的设定:历史因某种人为的原因被改变后,会产生多股平行发展的情况,在各股历史之间游荡的同一个灵魂寄寓于不同空间的不同肉身中,彼此互不相认,只是内心会隐有共鸣。总之,时间的可逆、历史的可改变导致了叙事线索的复杂多元——所有编故事的人都能从中看到巨大的挑战。
奥德丽·尼芬格在编她的故事时也必须作出一系列的设定:男主人公亨利·德坦布尔的时间旅行决不能是无节制的——不能让他一气倒退300年,钻进北美印第安部落围着篝火跳舞;也不能让他随随便便就前进300年,偷回一张外太空居民的房产证。亨利退得最深的一次旅行也不过是从1988年退回1968年的某一天,24岁的他在博物馆遇见了5岁的自己,那时未来的妻子克莱尔还没出生,过了九年,克莱尔6岁的时候,遇见了从世纪之交退回来的亨利。这是他们的第一次相遇。小说作者给这次邂逅设计了一个郭德纲式的开场白:光着身子的亨利向小姑娘打招呼:“地球人,你好。”
如果一个人可以退回过去,那么他的生活就可以像亨利提到过的“莫比乌斯带”一样成为一个混沌的环,只要他愿意,可以不停地躲进过去,回避真实的命运。如果他真实的一生走完了,那就好比一根莫比乌斯带被从中间剪开,封闭的一环上又套一环,供昔日的他不断幽灵般地重现。所以这样一来,看似神通广大的时空旅行者必然会陷入困惑:我的真实生活究竟是什么样子的?遇到了如此多的“我”,哪一个“我”才是真正的我?在“苍之涛”里,人回到千年以前是为了改变千年以后自我和民族的命运,他们并不认识那时候的自我,而尼芬格的《时间旅行者的妻子》里,回到20年前的亨利一次次遇见、认出了童年时代的自己、克莱尔、健在时的父母亲等等许多人,却似乎无从影响自己人生的轨迹。
亨利有一次从2000年退回1991年,遇到好友高梅兹时谈起此事,他说:
“高梅兹,会发生的就会发生。提前知道的话会让每件事情都变得很……古怪。不管怎么说,你无法改变任何事情。”
高梅兹问为什么,亨利大谈了一通哲学:“万事只能发生一次,仅此而已。如果预知了未来,在大多数情况下,我都会感到……一种被困住的感觉。如果你在正常的时空里,什么都不知道的话……你才是自由的。”
不能否认这话极有道理。假若时间可逆,历史的客观路径和人的主观意志便无法构成哲学意义上的永恒矛盾,也就谈不上什么历史辩证法。亨利的受困感正是源于他对未来的“知”,“知”给他的记忆增添了许多本无必要的沉重。他早在6岁就失去了母亲,后来回到过去,亲眼目击母亲车祸罹难的惨状后,原本富有浪漫色彩的遥远想象瞬间就变成了无法释怀的梦魇。他还看到了高梅兹对克莱尔的不轨,还亲眼目睹了前女友英格里德的开枪自杀。这些他都无法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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