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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光茫——并不是因为她。他对她的美丽视而不见,只专注的看着那棵合欢树,深情,温柔——就像是在凝视着情人的一双眸眼。
从来不会有人,用这种眼神,注视一棵树。
“你很喜欢它?”红绫轻轻问
“我每天,每天,都会在这里,看它开合。”沈煊轻轻答
“开合?” “这树叶,日出而开,日暮而合,你竟不知?”沈煊轻责,似乎觉得,这应该是人人都应该知道的、
红绫一时语塞,看他痴疾迷迷的只管盯着那颗树。也转过头,再次注视着那树,夕阳,已经渐渐的西沉,刚才还舒展着的叶儿,轻柔媚舞,开始闭合。残阳如血,那红光,透过枝叶,慢慢的,慢慢的,消失,
沈煊的眼神,越来越狂热,越来越炽烈,他伸出手,竟似要站起来,想去抓住什么,突然身子一顿,徒劳的坐回轮椅。
他萎顿在轮椅上,不再挣扎。
最后一抹残阳,消失了。
那种空洞的,茫然的表情,又回到了他的脸上。
他喃喃,好像是在对红绫说,又像是在对自己说:“从前有一个秀才,寒窗苦读十年,进京赶考。临行前,他的妻子指着窗前的一颗苦情树说,相公此去,一定能高中,只是乱花迷人眼,切莫忘了回家的路。丈夫苦誓,应诺而去。妻子等了一年又一年,青丝等成了白发,也没有等到丈夫回来。妻子临死前,来到苦情树下发誓:相公,你若变了心,从今以后,让这苦情开花,夫为叶,妻为花,一生不同心,世世夜欢合。妻子死了,第二年,从不开花的苦情树,果然开了满树满树的花,每朵花的花期很短,只有一天,叶儿伴着花,晨展暮合。从那以后,这树,就叫合欢树了。”
“是吗!”红绫再看那树,叶儿也慢慢的,慢慢的越闭越紧,最后,就像静静的处子一样,含怯的,合上了眼。
哎!又是一个伤心人,他说的,竟是自己。
沈煊不再说话,仍是定定的,盯着前方。渐渐的,脸上突然现出一种不易察觉的怪异的表情,诡异突兀,红绫看在眼中,突然觉得这里阴森森的。
落红乱舞,闭合的树叶在晚风呜呜咽咽。
身子一紧,打了个寒颤。。
“我推你回去吧,老夫人,怕是等久了。”
老夫人坐在孙儿的房中,悠然的品着茶,侍女们在外面悄然侍立。噤若寒蝉。见孙儿,竟是被红绫推回来的,满意的笑了
沈煊有自己院子,不过,他一向只喜住在这花圃里头,除了自己的跟班小斯和贴身侍女,其它下人,是不许任意进出花圃的。他行止一向古怪,没人敢违逆他。所以下处一向清静,突然来了这许多人,满满的站了一院,那鹦鹉见人多了,人来疯,兴奋得乱蹦乱跳。沈煊不耐,命人远远的提了开去。
老夫人见孙儿神情萎顿,无精打彩,忙问哪里不舒服。
红绫心想,天天对着那棵合欢树,歇斯底里一番,这精神,能好么。
这沈大公子有病,还病得不轻。他执念这样深,如果不极时医治,说不好,哪天就疯颠了。
红绫环视这间厅房,极其清雅,三三两两的,摆放着奇花异草,山石盘景,名人字画。
一幅行草,吸引了她的目光:世间花叶不相伦,花入盆栽绿作尘,唯有绿荷红菡萏,舒卷开合任天真。
诗是前人所作,但那字?
红绫上前细看,手一抖。颤声问沈煊:“你,认识写字的人。”
沈煊一愣,随即说:“这是我们泉州知府肖大人的手迹。肖大人仍当朝名士,前任新科状元。他的字,可是洛阳纸贵。我们沈家,也算是泉州的大户,自然与他认识。”
红绫想起表哥,悲从中来,那泪,便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老夫人吓了一跳:“云岫姑娘,这是何故?”
红绫试开泪,叹口气,决定具实以告:“不满老夫人,这写字的人,就是我的表哥,亲亲的表哥。云岫不是我的真名,我叫红绫,父姓苏。”
说完,又止不住伤伤心心的哭起来。
这三年,和春枝颠沛辗转,倍尝艰辛。在金陵安家后,才算安定下来。两个花容月貌的单身女子,原比那寻常女子,生存起来,更不易。她们不得不到处搬家,每到一处,还未安定下来,那四街八邻的三姑六婆们,就已开始打听,多大了?有婆家没有啊?她们也只有尽量低调,少与人交。这世代,可供女子施展才能的机会,并不多,何况还要隐姓埋名,躲避王爷的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