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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过身指住莫国强、莫老二大骂:“忘恩负义的狗东西!当年我们是怎么养你们的,啊?莫老大才三岁,莫老二不到一岁,我们两口子一口粥一口饭慢慢喂着,小时候叫爸喊妈,要抱要背,老太婆为了你们,吃不好睡不香……你们长到十几岁,听外人挑唆几句,就不肯喊爸妈了!现在一个两个成家立业,就敢虐待老人!原来我不在家看不到的时候,你们一直这样对待老太婆,我出去几天,就饿她几天!千刀万剐的白眼狼,老子杀了你们!”
莫阿公越骂越激动,俯身从茅草堆里抽出一根手臂粗的木头,轮起就朝外头冲去!
院子里炸开了窝,两堆人轰然而散,大大小小各跑一个方向,莫二婶边跑边叫骂:“你个老不死瞎眼的,我哪天不给你端饭端菜?这么用心伺候着,你还敢胡说八道,你、你昧了良心!”
莫阿奶哼哼:“哪个昧了良心,老天知道!”
莫阿公举着木头满院子追赶莫国强和莫老二,边追边砸,梆梆梆,每次都砸了个空,五十多岁的人,纵使有几分力气,到底比不得三十几岁的壮年男子,那兄弟俩逃跑起来身手敏捷得很!
跑得几圈下来,三个人都累坏了,最后莫国强被莫阿公的药篓拌倒,急中生智,伸手抓起药篓里的柴刀,学着莫阿公那招,作势要飞柴刀,嘴里嚷嚷:“叔你再敢来,我就不客气了!”
莫阿公抹了把汗,步子不减:“有本事,你砸过来,死了算我的!”
莫阿奶听着那些声响,揪心得脸都扭曲了,这会子连忙喊道:“老头子,你可别死啊!”
莫阿公这才停住脚步,扭头答了一句:“你放心,我还死不了!我得把这点狗东西收拾一顿,消消气!”
莫老二也抄了根竹竿在手,喘着气喊:“叔,别把人逼急了!我们兄弟当真要揍你,你可吃不消!”
莫阿公大怒,又抱起木头:“来啊,兔崽子!想要揍老子,老子看你们多大本事!”
莫老大和莫老二同时举起“武器”,眼看双方真的要交战了,院门口传来一声大吼“住手”,几个五大三粗的男人走进来,他们身后,是一大群女人孩子,以及几个老人。
莫家小院本就不算偏僻,围墙边上还有纵横两条道路,时不时有村人走过,也不知是谁跑去通知了生产队长,这会连大队支书都来了。
走在最前头的三个男人,一个是五十岁左右的大队支书莫有亮,一个是三十出头的生产队长关大年,还有个民兵营长,不知道叫什么名字,这个民兵营长是管全公社民兵的,只不过他的家凑巧在这个村子里,所以他这当口出现在这里,也很正常。
莫支书伸出一根手指指点着莫国强和莫老二,喝道:“刀和竿子,给我放下!不然我叫民兵营长把你们两个绑了,送公社去处理!”
民兵营长面无表情走上前,两下子缴了莫老大和莫老二的械。
莫阿公自己放下木头,回头走到破屋去和莫小曼一起把莫阿奶搀扶出来。
莫二婶走过来,嚷着道:“支书你来得正好,给我们评个理!你看看啊,这屋是大伯踹的,我叔他老人家一回来,不问青红皂白,都赖过一头去,逮谁都要打——这可不关我们家的事啊!”
“那关谁的事?”莫支书说道:“老大踹倒了房子,可两老是跟老二住的,你是老二婆娘,两老现在该住哪,你是不打算管了吗?”
“这、这……我也不知道他们想住哪啊!”
“好,有你这句话就成了!”莫支书拍了拍手,指挥身后几个青壮年男子:“去把倒塌的屋子掀了,这草屋本来也不安全,老人住着不合适!只把里边的东西搬出来,搬进莫老二屋里去,以后两老就住瓦房!”
莫二婶这下急了,尖叫起来:“那不行!老不死的,一辈子都下不来一个蛋,晦气背时!他们住进去,我们一家子都要倒霉了!”
莫支书瞪着莫二婶,又转头去看莫老二:“让婆娘这样糟蹋你爹娘?你可真有出息啊!”
莫老二垂下眼帘不吱声:那又不是他亲爹娘,说说怎么了?
生产队长摇了摇头,后头看热闹的人们议论纷纷,阿婆大妈们就忿忿不平起来:“看看这都什么东西?就算不是亲爹娘,可人家到底出钱娶你这个媳妇进门了,积个口德怎么啦?”
“你们后辈是不知道,莫阿公和阿奶,哪里只是出钱替兄弟俩娶妻成亲?连这屋子都是他们夫妻出钱造的!兄弟俩两三岁就死了亲爹娘,都是当叔婶的抚养长大,现在这样,真是忘恩负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