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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卖得二两酒钱虽能混沌度日,终究也只是个屈于廊下的泛泛之辈。要往上爬的,便会留心留下几壶,送给上头能送的人,好攀上些眷顾。
其中有个宫女阿瑶,更是此类中的佼佼。
女子要在宫里出头,无非就是两条路:位列女官,或跻身嫔妃。后者不可行在宫中已是众人皆知的秘密,而前者阿瑶无才无德又不够格。作为一名清宁宫最下等的粗使丫头,她再是有一腔热血,也苦于没地方使力。
所以当寿宁侯出现在廊下家而她恰巧接待时,她的心里已然泛起了蠢蠢欲动的涟漪。
“给侯爷请安,侯爷万安。”一看张鹤龄还未及冠的年龄,却贵为侯位。加之中宫亲弟的显赫身份,阿瑶自然是巴不得主动贴上去。只是,他为何会来区区廊下家?她不禁开口问道,“侯爷纡尊降贵,来到此地,可有何事吩咐?”
“嗯,小娘子真会说话。我看以你这资质,怎么样也得司近侍之职,何以只得了个苦差干呢?啧啧啧,实在可惜,可惜……”张鹤龄似笑非笑,话中有话,似乎对这阿瑶并不陌生。
原来,他来这廊下家,早已不是一次两次了。因宫中都人们常酿枣酒往宫外贩卖,故而此处亦是互通宫内外谣言之地。可以这么说,想要在宫里得知宫外有何新鲜事儿,在此坐上半日便可知晓。要在宫外得知宫内秘事,则需要花费些钱财,亦能觅得一二。
正因为如此,这里住着的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嘴巴闭不紧。张鹤龄就是看中了这一点,才来这里寻清宁宫的人。
阿瑶听得高兴,以为翻身之日终于要到了,且不说被侯爷看上是何等的大富大贵,即便只是去中宫当个近侍,那也是光耀门楣的事情啊!
作了个揖,阿瑶忙跑向内堂,挖了一坛子珍藏的上好枣酒出来,跪献给了张鹤龄,意思也很明显,请他多多提携。
收了这酒,彼此之间的互利关系已然达成,张鹤龄招招手,示意阿瑶靠近,附在她耳畔吩咐道:“谣言误事,本侯只想打探几句实话。你在那清宁宫,可曾听说过一些消息……”
………………
没过多少天,当张鹤龄再次跨进坤宁宫的门槛时,已掌握了不少关于李慕儿的秘密。
比如荆王曾向太皇太后写信祈求纳女学士为妾,比如女学士去年夏天是去潜入荆王府亲手逮了荆王,再比如女学士的真实身份其实是前朝李孜省家的独女!
虽然这些秘密对于那几位当事人而言早已不是秘密,可对于皇后一家而言,还是刚刚出炉的大八卦。
怎样好好利用这几个秘密,也成了几人苦思冥想的问题。
“那就把这些事实都禀报给皇上,再煽风点火,让皇上对她产生怀疑!”
若说张鹤龄年纪尚小,此时说话的张延龄则更为年幼。他的话显然没有得到哥哥的认同,“你这笨蛋,上回对联之事就搞砸了,还要乱出馊主意!你想想看,皇上能不知道这些?太皇太后会没有就此事逼迫皇上赶走她?现在她还是好好的当着御前顶顶要紧的差事,可见皇上并没有因此而怀疑她。”
“那你说怎么办?姐姐,你觉得呢?”
一直未曾言语的皇后,被张延龄这一叫,回过神来蹙眉起身,一面缓缓踱步,一面思索着对策。可往年她的所作所为,大半都是出自郑金莲的计谋,如今郑金莲不能如愿得个妃位,她俩之间的交易早已断了。
要她自己想辙,她可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
清宁宫,身居高座的太皇太后望着殿中跪着的阿瑶,频频点了好几次头。最后,她一语双关道:“该传的话也都传了,你的任务也完成了?”
阿瑶急忙磕头求饶:“太皇太后恕罪,奴婢只当女学士是太皇太后的眼中钉,才想着泄露几句私隐无妨的!”
“谁说哀家视她为眼中钉?”太皇太后淡淡感慨,似有所思,“她非但不是哀家的眼中钉啊,还与哀家有些关系呢。”
郑金莲闻之身子一颤。
太皇太后没有发现,顾自继续说道:“正是因为这层关系,我才要继续留她在宫中,好好地用她。皇家有皇家的生存准则,有些事,看破不说破最好。你今日从哀家宫中传出去的话,好在是传给了皇后,她将来,也要感谢哀家的。”
说完,她挥挥手,殿外很快进来两名侍卫,一左一右架起了阿瑶。
阿瑶诧异,再次求饶道:“太皇太后饶命,奴婢只是告诉了张侯爷,再没有告知他人!求太皇太后放过奴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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