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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道:‘爹爹,你怎么了,好多血,我去找阿妈!’
“我父亲苦笑道:‘别去费劲找你娘啦,她已经见外公去啦。’现在想来,他已被仇无名挑断了左脚脚筋,重伤忍痛赶回,却怕我惊吓伤心,仍说的非常委婉,催我快走。可惜我少不更事,伸手去捂他的伤口,偏不肯走。就在那时,只听一阵哈哈大笑震耳欲聋,仇无名从墙头跃下,刀尖指地,道:‘怎么样,沈大侠,我已给了你一炷香的时间泪别儿子,够仗义了吧?’
“我父亲将我护在身后,道:‘休得动我儿子!你要怎生杀我,尽管来杀,要沈某给你磕头,不如割了沈某的头去!’仇无名道:‘嘿嘿,你是江湖大侠,受我二十五刀还不死,已是少有,我说话算话,绝不动你宝贝儿子。来来来,咱们以武会友!’”,沈秋水将信笺卷起系好,伸手纵出信鸽,道:“他杀了我父亲,又转头问我:‘小子,我要杀你爹爹,你为什么不哭?你哭一哭,我兴许饶了他。’”
姬燕歌心中也怪,只是不敢开口问,六岁孩童顿失双亲,不免失声痛苦难已,他为什么不哭?
却听沈秋水道:“我那时道:‘我不哭,你便杀了我爹爹;我要是哭,即使你放我爹爹,他流了许多血,也是要死的。’仇无名却笑起来,道:‘你这小孩倒有意思。好吧,你爹爹不怕死,你怕不怕?你若拜我为师,我倒肯传你几套剑法,我死之后,你就是武林中天下第一!’我怎肯拜他作师,心想不如一死,便道:‘你杀我爹娘,沈家不服;你再杀我,就是杀了满门,临安沈家仍是不服!’”
姬燕歌闻言,一个六岁孩童竟有如此胆色血性,登时在心中凛然生敬,见沈秋水低头看着手中的笔墨,不再言语,也不便开口发问。
过了片刻,才听沈秋水缓缓道:“再后来,钟师伯赶来,咱们便回了武当。我蒙掌门师父关切,得以拜入武当,做他的关门弟子。我本决意一生不以复仇为念,摈除杂想,痴心习武,以防从此活在疯狂仇恨的泥淖之中,不可自拔。如今仇家重出江湖,每想起父亲为护我周全而死,我倘连杀亲之仇都不敢报,肩无担当,此生还谈何男儿侠客,还有何谈颜面活于世间?”
内敛如他,姬燕歌从未想过听到这一番自白,一时不知该说什么话,愣了一会儿,才道:“令尊当年定是一个很爱孩儿的父亲。”
沈秋水听她这话说的很恳切,已然平息心气,嘴角微微有了一点和暖笑意,道:“天下哪有不爱孩儿的父亲?”他见姬燕歌神色困惑茫然,料想她也许自幼上昆仑学武,对亲情颇感淡漠,便道:“天下师徒也是一样。倘若徒儿有难涉险,师父定然关切;生死之间,师父也必挺身相救。”
姬燕歌听着他的话,心里却想:生死之间?什么样的危难会有性命之虞?会有谁搭救我吗?她生长在昆仑,对“生死”两字似乎比旁人参悟得深切得多,又似乎全无概念。白帝平素狂放恣肆,行事风流徜徉,不在俗人理喻之中,姬燕歌虽是他爱徒,却也难猜其心思。
她这样想着,一时茫然无措,对沈秋水的话答不上来。
沈秋水见她眼神几变,竟隐约露出迷茫失落之色,也感到有些失措,不知是哪句话说得不好,一时忘记了再想什么仇人报仇,反而转去劝慰她,道:“知己朋友也是如此,祸福变数,可以生死以之。”
姬燕歌听了不由漾起笑意,转眸向他道:“哦,是了,多亏有你,否则我要给仇无名杀了!”说着探手拉过他的右手察看伤口,见伤势已经大愈,唇角立时勾起笑容,心情大好,这时才觉午后的日光已经直照在自己身上,暑气逼人。
药王谷谷主迟秋年是川中人士,但早年行走江湖久居江浙一带,钟情于楼阁园林,在谷中依样建造了许多楼台莲池。姬燕歌见此情形,忽地轻身掠出,足尖贴着水面银波踏到莲碧藕红之间,掐了十几个莲蓬抱在怀里,回身还不忘顺手掐走一朵开得正好的红莲。
沈秋水微笑道:“迟谷主得的莲蓬,全被你采走。”
姬燕歌伸足把吃完的莲蓬踢进水里,闻言仰头盈盈而笑,神态自得,毫不在意。
沈秋水侧眸而视,正见她唇间抿着一瓣莲红,语笑嫣然之间,一双杏眼眼角微挑,稍一流转,好似镀过釉色似的清朗分明,近在咫尺,显得安稳而真实。姬燕歌一侧头,恰和他迎面对视。
沈秋水心中忽地一动,像小鼓打点一般稍纵即逝。
他还无暇去想,就听由远及近响起一阵噼啪脚步声,就见药王谷中叶英杰、龚有奇、陆丹心、方闻之等几名弟子走入,便起身拱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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