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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多久,我妈也出事了……”张汶情绪突然激动,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更浓重的夜雾弥漫上来……
是不是张汶内心深处那最敏感的地方被触及了?许海冰有此预感,鼓励她大胆地说下去:“别有顾虑,请信任我,把积压得越久越深的东西倾吐出来,越能疏通自己情感、轻松自己的精神,说吧,一吐为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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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半天,张汶才艰难地启齿:“……我爸被抓对我的性格影响并不大,我还是像以前那样顽皮,直到后来我亲眼看到发生在我妈身上的事情,才在无情的打击下逐渐变得阴郁起来……我刚才说那个地方男人大多很瘦弱,只有一个叫大楝子的小伙子看上去十分魁梧强壮,不过他却先天呆傻,时常有些妇女好捉弄他、调戏他,最常用的办法是开裆,我看过几次她们在田头或河边几个人先七手八脚把大楝子摁倒,然后三下五除二就把他的裤子扒了,把他性器弄起来,撩他像一头愤怒的狮子'吭哧吭哧'满场追裤子,惹得大家哈哈一乐。万万没想到的是,有一天半夜,我突然醒来,竟撞见他、他……”
张汶深埋下头,语无伦次地吐露了当时的情景,那无疑是给她幼小的心灵带来永远无法弥合创伤的残酷的一幕——
半轮残月高挂夜空,散发着迷乱的光晕。
穿着衣服睡着的小丫头突然惊醒,叫了两声妈妈,没有回答,感到肚子饿了,便借着迷幻的月光出屋,到屋前的小菜园子里揪下根黄瓜吃了起来……
她像是听到了什么声音,好奇地寻找着声音的来源,蹑手蹑脚地找到了屋后猪圈旁一个稻草垛前,悄悄地往上爬……
草剁顶,小张汶向发出声音的下面探出头——
她看到的是背靠草垛、正突然向天空仰脸大喊的妈妈!
圆瞪恐怖大眼的妈妈!
袒露鼓荡双乳的妈妈!
下体与大楝子紧密相贴的妈妈!
稻草垛轰然坍塌……
许海冰闻之骇然,不禁打了一个冷坐位,嘴里连说:“对不起,实在是对不起,我不该让你重提此事,再次受到折磨,我不知事情竟是如此、如此的不堪回首……看来你的痛苦就来自于心底私处的这可怕可咒的梦魇,长期默默地承受着苦痛的煎熬,换了谁,心理和精神都受不了……”
张汶用手干搓了搓面颊,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那天从草垛上仰脸栽下来的时候,我好像看到天上是个跟啃过半边的面饼一样的月亮,随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傍晚的时候才苏醒,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邻居家的床上。后来隐约知道那天公社民兵不知怎么偏巧闯进我们家里,把妈妈和那个大楝子光着身子捆在一起游街示众,并连夜将妈妈押到县城公安局……过了一阵子,下放在山西的大姨接到我妈妈的信,说她逃到了连江,但已经不想活了,就要到城郊寻短见了,临死前将孩子托付给大姐你吧……我大姨急忙赶回连江,到郊区四下打听,最后听说我妈已于几天前在一棵歪槐树上吊死,被当地人当作无主尸体草草掩埋在了乱坟岗之中……就这样,我在半年不到的时间里先后失去了爸爸、妈妈……”
黎明将至,天更黑重下来。
许海冰心情沉重地吁了一口气:“咳,看来岁月可以磨灭一切,但一个少年时就藏在内心深处的暗伤却是怎么也磨灭不掉的,也许这就是人性的悲剧……”
感慨之余,他又想起问:“再后来呢?”
“不、不许动!”随着一声断喝,一束电筒光向他们射了过来。
“还要不要举起手来啊?快把电筒关了!”许海冰听出是胖保安色厉内荏的喝声。
“……哦,是你们啊。我、我在下面看到这里半夜三更忽闪忽闪的,还以为又出什么窝囔事呢……哦,你们忙你们忙,我、我这就走……”胖保安尴尬地笑笑,撤身离开。
许海冰没搭理他,他正牵挂着张汶的家事,正要继续刨根究底,胖保安又突然折回来:“哦,抽袋烟,再歇会,我反正已经打一次岔了,再饶一个小岔,好不好?”
“你当你还卖西瓜呢?买的饶的?!”许海冰没好气给他,烦他没有眼识。
胖保安郑重其事地说:“我看到你,'嗬哧'想起来一个重要而紧急的事——”
看他那少有的一本正经样,许海冰不禁起身静听。
胖保安憋了半天憋出一句:“你拿我那个绳子到底什么时候还我啊?!”
“咳,我说什么事非夜半三更说呢!不就一根破绳子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