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形成新颖的图案,使人赏心悦目。在结束讲座之前,朱伯仁教授甩了一下他那覆盖在前额的长发,那模样极像一个著名的交响乐指挥,几乎是用希特勒式的狂热和嗓音在声嘶力竭地大叫,很有点气冲霄汉的味道:
同学们,亲爱的同学们!我们犹如穿越干涸沙漠的饥渴旅人,渴望吮吸甘美的琼浆。几千年的封建专制,把普通人的性,禁锢在封建道德的樊篱中而扭曲、变态。我们成了性无能者,整个民族成了患阳痿病的民族。我国雄性的猎猎大旗难以张扬,我们女性的柔美品性无以舒展。性成了统治者把玩股掌之上的玩物,而成了广大民众的地狱。封建统治是同“存天理灭人欲”相伴始终的。因此,性是附庸于政治的,政治的荒诞导致了性的荒诞,阳阴错乱,阴差阳错,本末倒置,给社会带来了无穷的灾难。我们的民族像被阉割的雄鸡长期徘徊于世界文明的门槛之外,发出喑哑的啼叫,不得引吭高歌,难以长鸣报晓,中国的现代化因此而步履蹒跚,裹足不前。这乃是民族的灾难呀。亲爱的同学们,莘莘学子们!让我们把人类的性活动从封建专制的束缚下解放出来。性活动乃是人类最自然、最基本的活动,性的欲望不仅仅是一种创造生命的欲望,而且更是一种创造艺术、科学的欲望。它是一种生理现象,是一种人类生产活动,更是一种智慧的源泉,犹如喷薄而出的旭日,不可阻挡地发出逼人的光芒,使人身体燃烧发热、发光,构成人类永恒的生命链,组合成千秋不朽的美妙华章。其自发性和不可遏止性就像草木生长,月出日落一样自然、美丽、壮观。人类在其中获得灵感、创造、欢乐。我相信,一旦性的阳光普照大地,人们就能在性的平等中获得博爱和自由。
朱伯仁猛然用优美的手势在空中划了一道优美的弧线,结束了自己的演讲,像是指挥结束了自己优美的乐章。台下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此时,他那宽大腮帮子下的大嘴唇发出满意的微笑,小绿豆眼灼灼生光。然后他像列宁那样向他的学生频频挥手,夹着讲义昂然走出阶梯教室。一群忠实的信徒紧跟在后,问这问那,他娓娓而谈,眉飞色舞。刘鹏就这么一边回顾着朱教授授课的情景,一边沿鹅卵石铺筑的甬道在林阴中漫步。小路两旁是枝叶繁茂的槐树。天空下起了牛毛细雨,他浑然不觉,依旧沿着曲折的小路走着,回味咀嚼着朱教授讲课的内容。雨越下越大了,密密的雨丝穿过绿树的缝隙,打湿了他的衣裳。他终于小跑起来,快步向甬道尽头的那座山上的小凉亭跑去。那是校园中的一个景点,叫南山。南山其实也不过就是一棵绿树覆盖的小土丘,上有古色古香的小亭一座。这亭传说有些年头了,原为江南大才子袁枚的读书处,这校园也为袁大才子的私家花园。袁大才子弃官隐居后,带着他的一群美貌的妻妾和女学生,在这园中授课、谈诗、嬉戏,过着风流才子的浪漫生活。想到这里,他笑了。
当他在越下越大的秋雨中非常狼狈地闯进亭子,拂去满目的雨水,眼前豁然一亮。一位穿着白色衣裙、美丽仿佛天仙一般的姑娘出现在他的眼前。不过,姑娘给予他的只是一个身段优美的背影,她并不理会这位才子的贸然进入,仍是聚精会神地一会儿蘸色,一会儿洗笔,一会儿在眼底的画夹中涂抹着色彩。对着这方雨幕中的校园美景,她在写生。打湿的画面使黛绿色的彩色恰到好处地晕染开来,显得朦胧而奇诡,形成一道雨中的绿色帷幕,灰暗压抑的背景显得湿漉漉的,一幢现代化的教学楼呈白色状矗立在雨幕中,很壮观的样子。那白色和她身上无袖白色衣裙一样醒目,薄薄的丝质裙子竟然朦朦胧胧凸现出那白色胸罩吊带,很使刚刚受了性学启蒙的中文系才子想入非非。刘鹏下意识地说:“不错,美极了。”
女孩并不回头只是淡淡地说:“是吗?我画得好吗?”
“画得好,亭亭玉立,像是带露莲花,出水芙蓉嘛。”刘鹏言不由衷地胡乱吹捧。
“这是现代化的建筑,风雨中挺立的是没有生命的物体,哪里是什么芙蓉,我看你是信口开河,胡吹乱捧。我告诉你吧,那风雨中摇曳的绿树,反衬出高楼的挺拔,一静一动,才有比较;深黛色的绿树,灰暗的天空,明净的高楼,一白一灰对比强烈,画面才能出效果。我看你们中文系的学生,审美方面全是大呆鹅一个。”
“你怎么知道我是中文系的?”
“刚才阶梯教室跑出来的那伙人就像白色蛋壳里流出的蛋黄,都是听那个流氓教授大侃性学的一代好色男。”她那口气好像很轻蔑,只是从鼻子里哼出来的一样。她头也不回,继续专心作画。好在她没回头,觉不出他的脸红和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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