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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柳好笑反问:“不然呢?你以为他就是个肉球,什么都不知道吗?娘说孩子在肚子里,还能听见父母说话哩。”
林湛眼睛瞪得更大。
青柳拉上被子,打了个哈欠,“挺晚了,睡吧。”
林湛躺在床上,心思不知飞到哪里去了。
他一直以为,孩子生下来之前,在娘胎里的时候,其实不算一个生命,可是今天发现那么一点点大的孩子竟然会动,这就有些出乎他的认知了。
他忽然想,小娃娃既然会动,又能够听见,那平日自己缠着媳妇儿的模样,说的那些讨好的话,是不是都被他知道了?
哎呀这可不行,等这孩子生下来,可得好好教养,不能让他把他爹的老底翻给别人看。
他可不能跟老爹一样,成为人人皆知的妻管严。
不知不觉便进入九月,下了几场雨,天气一天天凉快起来。
薛氏又请了姚师傅来家里做秋裳,这次除了几个大人的,还预定了十几套小娃娃的衣服,男女都有。
青柳则请教过姚师傅,开始着手做小鞋子。
这日午后,她在院中绣一个老虎头,青荷上门来找她。
因有了身孕,青柳自从省城回来,就极少出门,青荷在家中等了几日,等不到她,只得自己上门来。
她也带来了两双虎头鞋,是周氏亲手做给外孙的。
青柳拿在手中翻来覆去地看,道:“我正有一步不知该怎么缝,娘做的这两个正好让我学一学。”
青荷道:“娘说了,让你别累着,小衣服小鞋子她都在做着呢。”
青柳道:“我整天在家里没动,哪里累得着?这话你该和娘说才对。”
她又压低了嗓音,道:“我这里不缺小孩的衣服鞋子,你和娘说一说,家里若有一点好布料,就收起来给她自己和爹做身衣服,别都糟蹋在我身上了。”
青荷道:“给外甥做的,怎么能叫糟蹋?你就安心收着吧,爹娘的性子你不是不知道,若不给他们做,我怕他们连觉都睡不好了。”
青柳叹了一声,“咱们家条件又不好,何必这样?老爷太太都是明理的人,不会计较的。”
青荷拍怕她的手,道:“阿姐,你别想多了,爹娘心里有数呢。”
青柳知道说不动,也只得点了点头。
她又问了青荷近日家中的情况,青荷一一答过。
姐妹俩说了好一会儿话,青荷才期期艾艾道:“阿姐,你知道……怎么编个铁锤么?”
青柳稀奇道:“编锤子做什么?”
青荷低了头,绞了绞指头,“是他、他让我给他编一个的。”
青柳愣了一下,才知她口中的他是谁,立刻就乐了,“你给他编了只鹅,他还不知足,竟要一只锤子?他每天抡着铁锤打铁,还没抡够?他是不是准备把你编的锤子挂在店门口呢?”
青荷红着脸,抿唇小声嗔道:“谁知道他想什么,要不就不给他编了?”
青柳道:“别别别,他既然提了,给他编一个就是。你和他见过面了?”
青荷点了点头。
前两天,青荷把做好的绢花送去镇上,回来路过打铁铺时就被拦住了。
她每次经过打铁铺,都觉得被人紧盯着,不过倒是第一次他出来拦人。
她记着阿姐的话,两人已经定亲了,就算有些来往,不怕别人说闲话,于是忍着羞涩,等他下文。
只是等了许久,也不见他动一动,更不见他说话。
两人站在街边,人来人往,这样给人瞧着,青荷有些受不住,咬着唇抬脚要走。
郑铁匠却又侧了一步,结结实实堵在她面前。
青荷急道:“我、我要回家了。”
郑铁匠仿佛这才回神,从怀里掏出一只银镯子递过去。
那是一只九连环祥云牡丹银镯子,样式虽好,做工却不怎么精致,镯身上还有打磨的痕迹。
青荷一时愣住,不敢去接。
郑铁匠憋了半天,将古铜色的脸憋成黑红色,才憋出一句话,“打得不好。”
自他定亲后,就时常有街坊上门,说些善意的玩笑。
他听了旁人的话,才知道要给未来媳妇儿送信物,于是想得脑门都快想秃了,终于想出来,要给她打个银镯子。
只是他历来是抡着锤子打铁的,打银这样精细的活儿,一时做不惯,这块银被他来来回回融了好几次,好歹打出个模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