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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必要,洛自醉起身。
洛无极递过中袍与外袍,低声道:“拾月君已在书房等着了。”
洛自醉微微点点头,整好衣冠,洗漱完毕,便匆匆走向书房。这几日,因初言有要事前去溪豫,黎唯回到圣宫主持事务,还不知所有事情发生的始末,他必须解释清楚。
书房内,黎唯坐在主案几后,啜着茶,淡淡地欣赏着许久之前洛自醉所画的山水图。
“拾月大哥。”洛自醉出声唤道,在旁边的案几后坐下了。
黎唯抬首,淡淡一笑道:“出了这么多事,算是你我疏忽了。”
“不,正如大哥所见,宁姜是不知情的。”洛自醉记得,刚与宁姜结交不久,黎唯便断定他从未骗他们。他的直觉十分惊人,只可惜,那时顾虑颇多,他们与后亟琰仍然时时处处小心翼翼。
黎唯抬了抬眉梢,轻轻一笑:“如此甚好,我得寻个时候向他道歉了。”
“较起我,大哥更信他,毋须道歉。”
“虽信,也防了。”
听了此话,洛自醉心有同感,便没再言语。
“陛下的事,似乎已经传得天下皆知。老师也问起此事,占卜仪式过后,他会尽快从溪豫赶回。”
“国师能赶到,再好不过。”依皇颢目前的状态,极有可能病倒。之后可能发生的事态,也惟有国师才能控制得妥妥当当。
“陛下已经有决断了么?”
“……已是不容改变了。”
黎唯垂眸思考着,沉默了一阵后,便起身告辞了。
辰时,洛自醉带着洛无极前去上朝。
与前两日一般,长公主派仍在持续施压。
台上咄咄逼人,台下也未有半分懈怠,是想趁这皇帝情绪大变的良机逼宫罢。
十五年前,他们便未错估帝后的感情,清楚如何做才能最大限度地击溃他们二人的信任,激发他们深藏不露的情绪。不过,到了如今,他们却多少错估了一个人。
只是错估了这个人而已,便已是败着。
这回,是时候瞧瞧太子殿下的手段了。
洛自醉望着立在九龙座边的皇戬。前些日子,他便获准上朝议事,但一直没有前来。这两天来了,也未说什么话,只是不着痕迹地观察着众臣的举动。
长公主派应当明白这位太子殿下的资质和才能。不过,他以往行事都依靠后亟琰和皇颢的力量,让人不禁生出他失去倚靠便无法成事的错觉。这些时日的低调,或许也更加深了他们的印象。
左右局势的关键,便在他了。
他要选什么时机给予政敌致命一击?……休后么……
洛自醉注视着皇戬好一会,才将视线移至皇颢脸上。
自早朝开始,皇颢便静默且冷漠地旁观,待似欣赏够了臣子们唱作俱佳的一通表演后,他才开口:“昨日的调查已有些眉目。冯修仪本只是患了轻微的风寒,但遭人投毒,病情才日益严重。朕已命人严审诊治她的太医和煎药的侍从。目前,幕后何人他们还未招供,不过,朕倒是已经心中有底了。”
底下一片小骚动。
皇颢又道:“冯修仪被人陷害,为明贞洁自尽,其志可嘉,朕追封她为冯妃,由栖风君主持葬仪事宜。”
洛自醉出列,行礼:“臣领旨。”
“至于宁姜……”冰冷的目光巡睃过去,停驻在左将军附近。
显然感觉到这目光中的杀意,左将军双膝跪下,叩首:“臣教子无方,请圣上赐罪!”
听了此话,皇颢却倏地弯起了嘴唇:“左将军确实有教养失当的过错。不过,一旦入宫,宫中大小事情便与家中再无干系,爱卿的忠心,朕自也清楚得很。”似责非责,似怒非怒。
但,洛自醉能听得出来,他对沿袭万千年的惯例的不满。以往,多少个家族倚靠这个惯例而躲去一劫?“宫中荣华富贵、争夺倾轧与宫外不相干”——纵然此规则的设立是为了避免外戚势力壮大,为害皇室。但,为祸乱者也正靠着它逃过责罚。
宁姜就因它而被家族舍弃了。或许,将他送入宫廷之时,宁家便存有牺牲他的心思了罢。
洛自醉微微侧过脸,望了左将军一眼。
他低垂着脸,看不清他此时此刻的神情。
身为父母,居然存心将儿子置于死地,洛自醉无法理解,也不愿理解。
“臣谢陛下隆恩。”
抬首,立起,依旧是没有半分破绽地带着些苦涩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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