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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正月十五赶庙会。王富才给勾庆成买了一串糖葫芦。勾庆成举起糖葫芦送到王富才嘴边:爹,你吃。
王富才:爹不吃,你吃。
勾庆成:爹先吃嘛!
王富才只得用舌尖舔了一下。
勾庆成笑了。他只吃了一半,另一半糖葫芦慢慢地化了,鲜红的糖汁滴下来
王富才:快吃,都化了。
勾庆成:留着给宝宝。
王富才心里热乎乎的。
每当宝宝受别的孩子欺负,勾庆成总是拼死相护,有时被人打得鼻青脸肿。王富才说:以后不要再跟人家打架了。
勾庆成:谁欺负我弟弟我就打谁。
王富才觉得自己真的有了两个儿子。
王富才嘴笨,有人就拿他开心。勾庆成二话不说,上去就把那人狂扁了一顿。王富才说:人家说我,又没说你。
勾庆成:你是我爹,说你就是说我。
王富才心里沸腾了。他觉得勾庆成靠得住,他老来有了指望,宝宝也有了依靠。他就是死也瞑目了。
自从宝宝娶了水仙之后,勾庆成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王富才看在眼里,憋在心里。他知道,水仙本来就不该是宝宝媳妇。但他万万没料到勾庆成能把宝宝害死。杀了勾庆成,他下不了这毒手。去县里告,他又不忍心。无论如何也不能把自己含辛茹苦养大的勾庆成送进大牢。就这样算了?给宝宝、宝宝那死去的娘咋交代哩!他左也不是,右也不是,觉得自己活在这世上简直就是个多余,抡起菜刀照自己头上砍去。多亏刀刃向下,额头被刀背砍出一道彤红彤红的血印子。
十三
槐叶的丧事没有吹手,没有响器,没有哀乐,没有哭声。只有七、八个办事人,在院里晃来晃去,好不冷清。
村里人也三三两两地前来吊丧,都是象征性地点个卯就走了。这种事主、客两难。礼数既要走到,却又声张不得,以免臊了主人的脸。一个个不声不响不言不语,像做贼似的。
勾庆成既不收礼,也不待客。灵前只有水仙这一个同辈人为槐叶添续香火。她点燃锡帛冥洋,凄凄惨惨地:嫂子呵!你这一走,丢下家里这老老小小可咋弄呀!你没儿没女,妹子就是你的亲人,年年清明我去祭奠你……也不知是香火熏了她眼睛,还是她说到了伤心处,泪水簌簌而下。
勾庆成守着棺材,禁不住就想起了当初,想起了槐叶跟他私奔……不觉眼圈就红了。但他一看到水仙,这刚刚泛起的一丝怜悯顷刻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高月娥坐在儿子旁边;脸色端得平平的,好似在向众人显示她就是村长、老板、大款勾庆成的娘。
王富才两眼就像熟透了的桃子,不住地啜泣,涕泪横流。
一直到半上午,一切也都准备就绪,办事人一声吆喝,十几个小伙抬起棺材就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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槐叶埋了,这事就算完了。宝宝仍渺无音信,勾庆成对这事很上心。他一边安慰王富才,一边派专人四下里打探寻找。王富才心里明明白白,却只能徉装不知,把眼泪咽进肚里。
夜里,王富才一闭眼,就看见宝宝身上那鲜血“咕嘟咕嘟”地顺着窟窿眼儿朝外冒。宝宝娘坐在床边呜呜地哭,不住地怨叨:你就是根木头。儿子被人害死了你也不管,他再傻也是你的亲骨肉呵……
王富才睁开眼,一身的冷汗。宝宝娘的话语还萦绕在他耳旁。他在心里说:宝宝他娘,宝宝是我的亲儿子,我咋能不心疼。要是给宝宝伸冤报仇,庆成就得吃官司。庆成再歹毒,也是我亲手养大的,我下不了那个狠心。刹时,宝宝娘那呜呜的哭声又在他耳边响起。王富才本来就没睡意,这一折腾,就象躺在了刺窝里,扎得浑身难受。他翻身坐起,披上衣裳。他没拉灯,是不想拉灯;怕宝宝娘看见他那没出息的嘴脸。他黑摸着拿过旱烟袋,烟袋锅不住地在烟布袋里挖呀,挖呀……仿佛他不是在挖烟沫,而是在挖他的烦恼,挖他的委屈,挖他的无奈。
终于挖出一锅烟沫。他从衣兜里掏出火柴,点着。烟锅上红光一闪一闪,映出一张苍白的脸。烟锅里的烟沫“吱吱”地叫,他的思绪不住地翻滚。怀里就想揣了25个小老鼠——百抓挠心。宝宝死了,若再把勾庆成法办了,他就一个儿子也没有了。虎毒不食子呵!
他抽完这锅烟,烟袋锅在床沿上一磕,又挖了一锅烟沫。颤抖的手划了好几根火柴也没划着,气得他把烟袋狠狠地朝地上一摔,赌气地两手抱住后脑勺,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