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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风沙”虽然恨他坏了江湖规矩,但还没有伤害他的意思,只想把他拉开,和弟兄们一起劝诫他一番。这真是“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黑虎脸”得手不饶人,抓起大砍刀,也顾不得脱去刀鞘,用尽全力向“追风沙”头上砸下去。
“追风沙”来见大当家的,按规矩没带武器,只好扬起胳膊迎挡——脑袋是保住了,却被砸断了小胳膊的骨头儿。
这时候,跟在“追风沙”身后的许彪等人红了眼,一窝蜂似地冲上去,七手八脚地把“黑虎脸”按住捆上了。众弟兄扶起“追风沙”,把“黑虎脸”拖到屋外。许彪叫来了全绺子人,七嘴八舌地核计怎么收摊儿。大家一致认为“缚虎容易放虎难”,便推选“追风沙”为大当家的,把“黑虎脸”押到村外勒死埋了。
张二晃悠怕“黑虎脸”还有亲信,以后报复自己一家;便提出送“追风沙”去县城找周凤鸣治伤——也就把家搬回了顺山屯。 。。
六
到了顺山屯,张二晃悠去请周凤鸣,说“追风沙”是自己原来的邻居,“在扒房子时砸断了小胳膊儿”。在治伤的过程中,“追风沙”发现周凤鸣不仅为人仗义,而且胸怀坦荡,还比自己年长近二十岁,便说出了自己的身份, 并表示“周叔今后如有差遣,小侄万死不辞”。张二晃悠也连忙说明了“追风沙”受伤的真实原因。周凤鸣很佩服他的侠义性情,表态说:“你今后就是老弟;有用得着大哥的地方只管直说——就是天塌下来,大哥也跟你一齐顶着!”
二十多天后,“追风沙”的伤基本痊愈了。许彪却顶着星星骑马赶来,报告说“张冲回家送钱置办过冬的棉衣粮食,两天前在返回的路上被抓进了分治所大牢”……“追风沙”大吃一惊,却想不出搭救的好办法,决定向周凤鸣讨教。他起早进城来到周凤鸣家。周凤鸣沉思一大阵,才说:“要救人,不外乎两种办法儿:一是拼死劫出牢来,二是花钱买出牢来……”“追风沙”接过话儿说:“劣弟无奈落草为寇,只想带弟兄取些不义之财,养家糊口,不能做劫牢这种反叛之事。大哥人熟望高,能否代我出头贿买?”周凤鸣却摇摇头儿说出了下面一段儿话儿:“在曾家屯分治所坐衙理事的陈文奎,是县衙主簿,跟典史阚山关系十分密切。但我讨厌官老爷个个狼一样儿贪、虎一样儿毒,一直对他们视如鬼蜮而远之。我若出面,他们或者漫天要价,或者另生诡计,实在与事有害无益。阚山为人贪婪奸滑,十分顾家;但还算孝顺,颇听母训。他老娘主持家务,很有城府……”
“追风沙”听完周凤鸣的话儿,心中拿定了主意。他回到顺山屯,带上自己身边儿的银两,骑上许彪的马,上路奔阚家街。
这阚家街,离建安跟蒙旗的边界不太远,“追风沙”来过;这阚家大院儿,“追风沙”从门前走过,但没进去过。他在过了晌午时到了阚家门前,才仔细打量:土围墙挺高,差不多有*尺;大门是青砖起券带雨褡,比一般土瘪财主家威势了不少。“追风沙”把马系到大门旁拴马的木头桩子上;见看门儿的老头儿五十多岁,先招呼了一句“你老好”,才说自己“从县城来,替典史老爷捎个口信儿”,得面见老夫人。那老头儿姓陈,是阚老夫人的一个远亲;见他穿着灰色夹长袍,扎着条青腰带,还是骑走马来的,急忙点头儿哈腰,领他进院儿。
头进是五间一面青土平房,中间是穿廊。看门的老陈头儿站在廊东的门前,禀报了一句“县城有人来见老奶奶”。屋内有人低声说了声“请”,便有人推开了风门——一个漂亮的丫环,退向板门边儿,头儿微低着,对“追风沙”说了句“请进”。
“追风沙”进屋后,见北窗下八仙桌东边儿坐着个头发花白、一身缎子衣裤的老太太,手里端着一杆长烟袋儿,料想她就是阚山的母亲,便走近两步躬身抱拳,说了句“老夫人万福金安”。
阚老太太略微有些意外——这个看来没到三十、却蓄起了胡须的“县里人”,从来没见过;衣着作派不像一般的下人,语声的恭谨很像高门槛儿人家的管家。她正了下身子,客气地说了句“贵客多礼了,请坐。”
一听她话里带了个“请”字儿,离她不远的另一个丫环,转身进了东套间儿。
“追风沙”挪到八仙桌西边儿,但没坐下;等进东屋的丫环把端来的茶放下、和开门的丫环一起侍立在东墙下了,他才躬身向老太太低声说:“小人受敝东托付,有要事恳请老夫人援手……”说到这儿,“追风沙”转目瞥了两个丫环一眼……
阚老太太抬了一下手,等两个丫环退进了套间儿,才低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