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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公瑜一听李显此言不善,眉头不由地便是微微一皱,但却并不慌乱,略退了小半步,躬身行了个礼,语气平淡地回了一句,只是这话里却很明显地透着股反讽的意味在内。
“袁少卿乃老刑名了,小王也以为袁少卿当不致有无礼非法之举,只是小王却不明白袁少卿为何要阻扰小王奉旨办差,如不是蓄意抗旨不遵,那莫非是对小王有所不满么?”李显精明得紧,怎可能听不出袁公瑜那绵里藏针的话语,然则却一点都不在乎,浑然一派没听懂的样子,冷冷地瞥了袁公瑜一眼,步步紧逼地追问着。
“下官不敢,然则朝堂自有法度,非法之刑请恕下官不敢苟同。”
大理寺这把火来得蹊跷,袁公瑜本人其实也不是太了解内情,更因着李贤兄弟俩来得太快的缘故,无法得到宫中传来的消息,实也无法断明此事到底是不是武后下的令,只是隐约觉得事情怕是没那么简单,这才会怂恿着一众大理寺官员们跟李贤闹哄一场,试图以不合作的态度逼退李贤兄弟俩,从而赢得调整与喘息的时间,可却万万没想到李显居然敢如此断然行事,竟准备当众拿丘神福开刀,这可就超出了袁公瑜能接受的底限,毕竟丘神福乃是奉了他袁公瑜的命令行事的,倘若真被李显当众责打上一场,而他袁公瑜又救助无力的话,大理寺官员们的心怕是得就此散了,万一再被李贤兄弟俩来个各个击破的话,大势必殆无疑,这显然不是袁公瑜能承受得起的后果,此际,见李显如此咄咄逼人,袁公瑜的脸色立马便有些子阴沉了起来,硬邦邦地顶了一句道。
“非法之刑?请恕小王愚钝,实不知袁少卿此言何指,还请袁少卿明言好了。”李显眉头一扬,一脸子疑惑状地看了看袁公瑜,一派惊诧莫名之状地问道。
李显摆明了就是在揣着明白装糊涂,可就算是这样,袁公瑜也拿李显无可奈何,不得不正容应答道:“殿下明鉴,圣上旨意只言彻查,并无定罪之论,某等皆朝廷命官,配合二位殿下行事自是该当,然,若擅自拘押我等,却与礼法不合,某等自不敢奉此乱命,丘大理丞所言不过据实耳,岂可因言而降罪乎?”
“精彩,精彩之至!久闻袁少卿能言善辩,惜乎难得于朝堂上见袁少卿之锋芒,今日得见,小王佩服,佩服。”李显并未因袁公瑜的顶撞而动怒,反倒是哈哈大笑了起来,随手将手中握着的横刀丢给了站在一旁的侍卫,鼓着掌,一派欣然状地夸奖着。
“不敢,下官不过实话实说罢了。”
面对着李显的夸奖,袁公瑜不单没就此放松下来,心里头反倒是更谨慎了几分,不动声色地逊谢了一句,精神却就此紧绷了起来。
“实话实说?好一个实话实说!”果然不出袁公瑜所料,李显面色突地一沉,原本的笑脸瞬间便阴沉得几乎能滴出水来,凛然无比地驳斥道:“父皇为何下旨彻查,不外因大理寺藏污纳垢,积弊已深,非彻查不得见清明,尔等不思己过,竟敢于宣旨之际大肆喧哗,姑且不论渎职贪墨等恶行,光是此条,便是大罪一条,丘大理丞当众鼓噪,挟持众官,妄图潜逃,其心当诛,本王打其板子,何过之有?袁少卿阻扰本王办差,莫非真要当众抗旨么,嗯?”
“殿下如此孟浪行事,请恕下官不敢应命,今殿下强要如此,下官阻拦不得,然殿下却阻不得下官上本,一切自由陛下明断是非。”眼瞅着辩不过李显,袁公瑜不得不将心一横,亢声强顶了一句道。
“袁少卿请自便,来人,将丘神福拖下堂去,重打三十大板!”李显压根儿就不吃袁公瑜那一套,毫不客气地一挥手,不顾袁公瑜的脸色有多难看,高声喝令行刑,此令一下,原本就架着丘神福的王府侍卫们自是不敢怠慢,高声应诺之余,拖着瘫软如泥的丘神福便下了堂去。
“殿下,你,你,你……”
袁公瑜没想到李显居然真敢动手,登时便被气得浑身哆嗦不已,嘴皮子抽搐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李显压根儿就没理会袁公瑜,大步走到同样因没想到李显如此狠手而慌了神的李贤身旁,一拱手道:“六哥,外围防卫已办妥,请六哥明示行止。”
“啊,哦,好,七弟办事,孤信得过,好,甚好。”李贤正自心慌,回答起话来,自不免有些个心不在焉,很有些语无伦次之状。
这厮还真是沉不住气!李显自然知晓李贤究竟在担心些甚子,可也懒得多做解释,淡然一笑,点了下头,便即站到了李贤的身旁,默然而立,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满堂官员们的各种精彩之脸色——周王府侍卫们都是厮杀汉出身,尽管打板子的“业务”不算精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