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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片地落在古老的上彩釉的陶器上,落在光洁的家具上,落在悬挂在挂毯上的武器上。洁净的光到处都能得到洁净的反光,到处都能找到好看的东西作为它安息的地方。
茉莉和马兜铃的枝叶从窗框垂落下来。屋里点着的那盏灯照着一块白得象雪的缎纹台布,光彩夺目。
两副餐具放在台布上。略带黄色的葡萄酒使得长须水晶玻璃瓶上的那些切面看上去象一粒粒红宝石。一个银盖子的蓝色大彩釉陶器罐,里面盛着起饱沫的苹果酒。
靠近桌子的一把靠背宽阔的扶手椅上睡着一个三十岁的女人,脸上焕发着健康和娇艳的光彩。
在这个娇艳的人儿的双膝上有一只皮毛光滑的大猫,它伏在弯着的爪子上,缩成一团,发出独特的鼾声,这鼾声加上半闭着的眼睛,在猫的习性中意思就是:
“我称心如意。”
两位朋友停在窗前,惊讶得目瞪口呆。
布朗舍看到他们发呆,心里感到甜丝丝的,非常快乐。
“啊!布朗舍这个坏家伙!”达尔大尼央说,“我现在明白您为什么有时候要离开了。”
“哟!哟!多白的台布,”波尔朵斯也用打雷般的嗓音说。
猫听到这声音吓跑了,那个家庭主妇也一下子惊醒,布朗舍态度殷勤地请两位同伴走进摆好餐具的房间。
“请允许我,”他说,“我亲爱的,向您介绍我的保护人,达尔大尼央骑士先生。”
达尔大尼央象在宫廷上那样握住这位太太的手,而且殷勤得就象握着的是王太弟夫人的手。
“杜·瓦隆·德·布拉西安·德,皮埃尔丰男爵先生,”布朗舍接着说。
波尔朵斯行了一个礼,即使是奥地利安娜也会对这个礼表示满意,否则就未免太苛求了。
接着轮到布朗舍。
他大大方方地抱吻这位太太,不过在事前曾经做过一个手势,好象是请求达尔大尼央和波尔朵斯允许。
他们当然允许了。
达尔大尼央称赞布朗舍,他说:
“这才是一个善于安排生活的人。”
“先生,”布朗舍笑着回答,“生活是一笔资本,做人就应该尽可能巧妙地利用它……”
“你获得了很大的利润,”波尔朵斯一边说,一边象打雷似的笑着。
布朗舍回过身来对他的主妇说:
“我亲爱的,您见到的这两位曾经在我一生中有一段时间领导我。我曾经有好多次跟您提到过他们两位的名字。”
“还有另外两位的名字,”这位太太用极其明显的弗朗德尔口音说。
“太太是荷兰人吗?”达尔大尼央问。
波尔朵斯捻着他的小胡子,什么都注意到的达尔大尼央注意到了。
“我是安特卫普人,”太太回答。
“她叫热什特太太,”布朗舍说。
“您千万不要称呼她太太,”达尔大尼央说。
“为什么?”布朗舍问。
“因为您这样叫她会把她叫老的。”
“不,我叫她特吕青。”
“可爱的名字,”波尔朵斯说。
“特吕青,”布朗舍说,“她带着她的美德和两千盾从弗朗德尔来到我这儿。她丈夫很凶,常常打她,她逃了出来。我作为一个庇卡底人,过去一向喜欢阿图瓦①女人。而从阿图瓦到弗朗德尔只有一步远。她的教父是我隆巴尔街的前任店主,她来到他家哭泣。她把她的两千盾放在我的买卖里让我给她生利,现在已经给她赚了一万。”
①阿图瓦:法国东北部地区名原属弗朗德尔地区的一部分。
“好极了,布朗舍!”
“她得到了自由,她有了钱,她有一头牛,她使唤一个女用人,还有塞莱斯坦老爹。我的衬衫都是她纺纱织布替我做的,我冬天穿的袜子都是她织的。她每隔半个月才和我见一次面,她说她感到很幸福。”
“我确实很幸福……”特吕青态度天真地说。
波尔朵斯捻着他的另外半边小胡子。
“见鬼!见鬼!”达尔大尼央想,“波尔朵斯会不会在打什么主意?……”
这时候特吕青已经猜到是怎么回事,她去催促厨娘,她加了两副餐具,在桌子上摆满了美味菜肴,使得夜宵变成了正餐,正餐变成了宴会。
新鲜黄油,咸牛肉,鳗鱼和金枪鱼,总之,布朗舍的食品杂货店里的东西全上来了。
小鸡,蔬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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