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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笼罩在他身上的气息,是阴郁,前所未有的阴郁。他向来如清水微风,和他在一块儿是伸手进温泉里的触感。温热的水在指尖流淌,他一颦一笑,都是暖融融的。可是刚才那一刻却忽然远得触摸不到,仿佛是一脚踩了空,跌入了无尽的深渊。
秦思在走前没有笑,只是轻声念了一句话——瑶山上,不许提他。
不许提姜华……
阮绵趴在窗口百思不得其解。这个姜华不是神么?他创造了桃花郡,他是瑶山一派世世代代供奉着的神明。秦思身为掌门,最大的愿望是修炼大成,带着瑶山一派飞升成仙,这才是一个道士一样的门派该有的追求抱负不是么?而姜华,正是瑶山代代朝圣的神才是。
瑶山每隔一百年都会选出的神侍,可是给姜华当奴做婢去的,这样的恭顺,这样的卑微。如果这个世上还有一个地方是仙地,那只可能是桃花郡;如果这个世上还有一个人能够救赎她,那只可能是姜华。
*
阮绵再上天宫的心,一直没有停歇过。可是秦思却好像忘记了这么一回事,日出日落,花开花落,他时常带着一壶清茶坐在药庐内,一点一点地用一根青草页拨开杯里的茶叶。
阮绵的手脚已经大好,她在屋外拔光了长得不利索的杂草,把每一株的根都挖干净了才下定决心磨磨蹭蹭地挪到了秦思身边,讨好地笑,“秦思,我还是想去天宫……”
脏兮兮的脸,汗珠晶亮的鼻尖。
秦思搁下茶杯,看着她这副模样微笑起来。他说:“你们那儿的公主都是你这副举止?”
阮绵默默鼻子,干笑道:“……不是。”
秦思微微一笑。
“公主应该是这样的。”阮绵干咳几声,抓起一抹裙摆掐着嗓子挤眉弄眼,“阮绵见过秦公子,阮绵年幼不懂礼数,还请秦公子莫要怪罪阮绵。”
“那你这副举止,是何来?”
何来呢?
阮绵说不出话来,心里的晦涩一丝丝笼盖上眉目。华邵国家虽小,却是礼仪之邦。她却是自小骄纵横行,毫无礼法……华邵国里有不少帝姬,却只有一个公主凤临,她桀骜难驯,仰仗的不过是万千宠爱于一身。而给她这一切的那个人……早已经死在亲子手里。
她十岁出宫,历尽艰险来到桃花郡,却至今没有眉目……
明媚的阳光没有投射进屋里,天色泛了阴。
她脸上依旧留着一丝笑,却是僵化在的脸上。秦思原本如沐春风的脸色稍稍变了,几次张口却又无声而止。末了,他轻轻摸了摸她的脑袋,叹息一声。
阮绵被这一声叹息感染,眼圈泛了红,咬着嘴唇不肯落泪。
良久,才是秦思低低一声,“真乃痴儿。”
她不答,任由他温凉的目光把她包裹,焦躁的不安的颤抖的深思被渐渐抚平。也不知过去了多少时辰,她才听到他低叹,“明日日出,我带你去见神侍。”
*
时辰一到,阮绵跟着秦思踏出了房间。跟在瑶山的老大后头,她昂首挺胸,狐假虎威。瑶山派是个道士派,阮绵第一次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是秦思的话,第二次却是看山上的人的打扮。每一个都是白衣飘飘仙气逼人,就连铸剑阁的朱九,也是一副门神大将的模样……
男男女女,黑发的年轻,白发的也不显苍老,真正的银发童颜也不在少数……这些人,随便找出个去到对面的大陆,都会被瞧成世外高人吧……
阮绵很纠结,磨磨蹭蹭跟着秦思的脚步。他很高,她只到他的胸膛,一抬手,能抓住的只有他的袖摆。她抓住了它,“秦思,你几岁了?”修仙的人看不出年纪……该不会是个七老八十的童颜老头吧!
“何以问这个?”
阮绵一愣,无言以对,朝他干瞪眼。整个瑶山派的掌门,要统帅那么多半仙一样的老头儿,该不会……
秦思静静看着她,忽而笑了,轻声道,“我是上任祭祀之子,故而修行比较早。今年二十有七。”
“哦。”
二十七啊,那就是和哥哥一样的年纪。阮绵轻轻舒了一口气,抓了一把破兮兮的衣衫跟上他的脚步。为什么松了一口气?她问自己,思来想去,还想不通透。
约莫半盏茶,秦思停在了一座铁索桥前面。桥的对面是另一座小山峰,长长的铁索连接着两个山峰。铁索下,晨雾薄霭还未散去,淡淡缭绕着。
阮绵顿时心跳加速,手脚泛软,头晕目眩……又是铁索桥!这瑶山上不是都是凡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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