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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仪窝在陆钦州怀中哽咽道:“妾今早在大舅母院中私底下听闻了些孟府中的琐事,心中为外思所扰,才叫那婆子有机可趁。妾一点歪心,差点害自己命落黄泉,与大人和壮壮永隔。躺在床上,罪恶感愈盛,实无颜对您。”
陆钦州紧了紧肩膀道:“徐氏欲要加害于你,在半年前就起意了,此后一直谋机而动。欲话说宁千日做贼,不千日防贼。她既动了那样的谋划,你又混然不觉,又如何能防得过她?此事关朝堂争斗,为夫自会惩处有罪之人,你自将心安放,往后但凡你要出门,我另派人手强加保护即可。”
这下该到蒋仪糊涂了,她向来不问陆钦州朝中之事,以为这也不过是徐氏嫉愤自己才下的黑手,谁知竟要牵扯到朝堂中去,自陆钦州怀中扬了头问道:“如此说来,四舅母也是受人指使才做这样的事情?”
陆钦州道:“对。”
蒋仪思索半晌才道:“可是瑞王?”
太子一系与陆钦州虽未结盟,却也无过节,唯有瑞王一系,这两年先后叫陆钦州查参了许多人,虽身处内宅,此事蒋仪也略有耳闻。
陆钦州点头道:“是!”
蒋仪坐了起来,皱眉道:“可是当年考题外泄,四舅父便是吃了瑞王府的亏,怎么能又搭上这条线去?”
陆钦州也坐了起来,替她披了件衣服,抚顺了她乱发道:“瑞王府承诺若事情办成,不但要补还当年被骗的十万银子,还要多给徐氏五万两白银。此外,再替孟府四少爷在翰林院谋份好差事。”
蒋仪望着陆钦州,见他胡茬青立,望着自己的眼中满是歉意,遂也报之一笑。又道:“这样说来,不过五万银子,四舅母就要廷而走险了。她面上看来聪明不过,其实才是真糊涂,英才连个秀才都未考上,大字也不识几个,进了翰林院难道去擦桌扫地?妾也不知瑞王此人品性如何,单就他这行事来说,狠辣过甚谋略不够,又怎能作一个合格的帝王?”
陆钦州唇角含着赞意,两眼千般回索打量着自己脸颊略显消瘦苍白,却楚楚动人的妻子道:“他不是天子之材,成年就该前往封地,只为这些年若不为太子羸弱,宫中才一直留中于京。”
蒋仪听这话来了兴趣,扭身问道:“尝闻太子羸弱,神爱公主的婚礼他都未来,妾着实好奇,太子到底有多弱?”
她晶晶亮的眸中满含着好奇,掩盖了今日一直不能释怀的那巨大的痛苦。这些无关自己却密辛的宫讳之事,倒能叫她片时忘却痛苦。陆钦州道:“太子常年咳喘,呼吸声如风穿残叶嘶哑,前些年不过春秋犯病,这几年是不论寒暑每回如是。又皇帝年盛体壮,他是熬不到那一天的,况且他至今无子嗣,为社稷后继,也不能是他。”
蒋仪思了半晌才道:“若如此,就只剩三官家了。”
陆钦州沉而不语,半晌就见蒋仪手拍额头道:“这么说来,元丽竟然要做皇后了。”
她忆起今早在孟府听闻到元秋刻扣元丽恤银的事情,若将来元丽真的入宫做了皇后,翻起旧帐来看,也不知元秋该如何自处。
只是想着想着,思绪便又回到了那摇摇晃晃的马车中,她眸中苦色又起,塌了肩膀道:“妾当时只想一刀毙命了那婆子,手都未抖,可如今不知为何……”
她伸手在陆钦州手中,细微的颤抖一直未曾停过。
陆钦州与蒋仪自成婚以来,两人一直相敬如宾,即使生了孩子之后,也未曾贴鬓厮磨的相近过。陆钦州搂蒋仪在怀中,亲吻着她的发际,半晌微闻她腹中咕咕作响,在耳旁轻问道:“你没有用晚饭?”
蒋仪抚了肚子道:“嗯。”
陆钦州起身点灯,吩咐了初梅去端些吃点来。复又回到床上,替蒋仪披上长衫,扶她起身坐到小榻床上。冬凝捧了炭盆进来,添了几块银霜炭在脚炉中,捧到蒋仪脚下放好,又添了几块在手炉中,奉到她怀中。
陆钦州自取了长衫披上,扫了眼门外,见不知何时门外已飘了一层雪渗子下来,成佑十二年的初雪,今夜终于来了。
今日的事情,于他,于蒋仪来说,都将是人生中无法磨灭的痛苦,是难以迈过去的一个坎。他在朝中繁事缠身倒也无事,蒋仪一人呆在家中,今日从一早到被劫持的每一个细节,在将来很长的一段时间内,都将困扰着她让她痛苦不堪。他需要安排一件能够叫她投入心思的事情,以渐渐取代今日之事留在她心里的痛苦。
次日一早,行驿。元丽一件件翻看着宫中送出来的礼服,从锦罗大袖到长裙披帛,一件件皆是华丽无比。李存恪叉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