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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精瘦,十分灵活。在没有工作干的早晨,当太阳刚刚升起,那正是老鼠拜天地的时候——草原上的老鼠,长得肥大,每当太阳升起时,它们在自己的洞口,对着太阳,两只前爪对着搓,搓几下,双爪扶地,沾些土再搓,牧民们叫它老鼠拜天——他带着“鬼子”去抓老鼠。狗抓了老鼠狗不能吃,巴布鲁什卡留够自己吃的之后,再给狗吃。
平时的蓬头垢面和衣服的油黑发亮,人们给他起了个绰号叫黑娃子。
一年后,人们不知道巴布鲁什卡是谁,只知道黑娃子是谁,年纪大一些的人知道黑娃子与赫鲁晓夫长得相。
黑娃子的名声在旱獭城被响亮地叫起来,并不是他的肮脏,那是原始的意义,而是他从事的职业;他认为穿寿衣是神圣的事业,但人们普遍认为与阴间有关,地狱是黑暗的。巴布鲁什卡并不可怕、可恨,叫个“娃子”,自然是人们的溺爱了。
尤其那些孝子孝女们,他们为了尽孝心一定亲自给考、妣穿寿衣,美容。经常适得其反,把死人的脸画得如大花脸,有时误了穿衣时间形成僵尸。在无法穿寿衣时,有人会灵机一动叫声“黑娃子”,那往往是那些知名人士和一些重要官员们。黑娃子去的时候带着馨香,带着清洁,带着温暖,带着神圣和信心。人们看着他,他像玩魔术一般把死人的脸色调整得栩栩如生。死者如是老人,他把脸上皱皮拉展,如睡熟的年轻人,或如王子、或如睡美人,如是年轻女子,恍若沉睡的西子。那穿寿衣的动作,轻巧而温柔,生怕惊醒眠者的美梦。他的威望就是这样在旱獭城被叫响起来。
黑娃子不贪财,是享誉旱獭城的。他穿一次寿衣收的小费最多不超过拾元,超过拾元的部分他坚决不收。他认为不能在死人身上占便宜,有些人认为队上给他记有工分,不给他钱,他不计较,不给就不给,吃死人亏是积阴福。人家走都走了,欠你一点钱也应该。但过后死者的家人明白过来,给他工分是队上的事,给他小费不是劳动报酬,而是化妆用费,为死人化妆,也为黑娃子自己化妆,把钱给他送去,他不推辞收下。也有人忘记的,那还是多数,所以他经常没有买化妆品的钱。好在他心细,留下自己洗澡、洁身的物品。
他日子过得很苦,有一年冬天,队上分给他的煤因为那段时间死人多,他洗澡烧水、洗衣物等用煤多,他的煤早早地烧完了,春节之前的那几天,正是四九天气,下着小雪,他在房子里冻得实在受不住了,去偷邻居的煤,绕过几排树木,潜入煤棚子里,抱起一块大煤就走。走了几步,心想都是分的定量煤,偷了人家的,人家就要受冻,不如偷食堂的煤,大队部离他家的院子近。他放回那块煤,去食堂的煤堆上抱一块回家。他把煤块砸烂在炉子里刚架着火,值班的民兵小分队知识青年訾克、空下乡推门进来,问他的煤是哪儿来的,他说是分给他的。
巴布鲁什卡认识訾克和空下乡,作为一名劳改犯,农场党委书记和副场长的儿子岂有不认识的!因为他的长相特殊,而且是个有争议的劳改犯,领导们回到家里不时谈起,家人听到不足为怪。在劳改农场的时候,訾克、空下乡就认识他。
訾克说他俩是顺着雪地脚印找过来的。他知道外边的雪已经覆盖了脚印,与他俩去核对脚印,他俩无法证明,非常生气。他俩家里没有请他穿过寿衣,不知他在群众中的威信,当时训斥他一顿,他表现得十分宽怀,不与年轻人一般见识。两位由红卫兵变成的知识青年,斗争性很强,把问题当阶级斗争的新动向反映给大队革委会大批判小组。大批判小组领导到他住房周围进行查看,就那么几疙瘩煤,认为黑娃子再黑,烤火煤应当有,那件事被压了下去,后来奴尔江给他批了几根干树枝和一百块小煤砖。那个结果訾克、空下乡都不满意,说没想到抓住了贼还给贼娃子办了好事。
解真问金大雨妈妈为巴布鲁什卡说项求情的真正原因是什么?他说妈心怀坦白,纯洁得像小孩。巴布鲁什卡被关入监狱,那件事十分偶然,但是所以发生,反映了当时政策的基本点。他妈不相信两个共产党兄弟大国关系恶化到兵戎相见,认为凭她的地位,能够影响一些人,纠正那个简单的错误。从与巴布鲁什卡的关系上来说,他妈对巴布鲁什卡印象不错,经常讲他的幽默故事。在俄罗斯人及有俄罗斯血统的混血儿圈子中,巴布鲁什卡和他妈都胸无城府。塞薇娅是地区医院的一位护士长,他妈很喜欢她对爱情的忠诚,对孩子的关爱和耐心教育,就是做事有些黏糊。由于他妈的特殊身份,在那个群体中,人们有事找他妈,求她帮助。塞维娅为巴布鲁什卡找他妈,崔爷爷、谢琳娜和他,都支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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