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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两处茫茫皆不见(6)
“我进来几次,你睡得真死……”
秦震一清醒过来,所有的机智、敏捷又都恢复了。阳光透过白纱窗帘照射进来,他走过去,一掌推开窗门,一阵江风扑面而入,他贪婪地吸了两口,空气是如此清新、爽人,他脸颊红润,眼睛发亮。当他们面对面坐在桌前,津津有味吃着早饭时,他根本没问他所关切的梁曙光老母亲的事,也没提陈文洪和白洁的事,只就部队接收重要工业、军事设施的情况提了几个问题。他在仔细倾听,有时打断别人话头,寻根究底,有时满意地连连点头。
话已说完,秦震突然想起,连忙问道:
“那电机厂失火的事怎样了?”
“烧了几间厂房,放火的特务抓到了,是群众识破的。”
“是呀!这就叫大势所趋,人心所向呀!”
当秦震准备顺楼梯盘旋而下,黄参谋却把他引到电梯口上说:
“开电梯的今天一早就回来了。”
“怎么?没人去找他,他就回来了?”
“嗯。”
——意味深长!
显然,秦震对此很感兴趣。
电梯隆隆响着升上来,黑铁门栅打开来,站在电梯里面的是一位穿白布衣服的老人。
秦震满面春风,跟他紧紧握手:
“老同志!你这么早就来了?”
“咳,开了四十几年电梯,上上下下都是洋人。今天,该着咱们自己人坐了,我能不来?”
这老式的电梯像个黑铁笼子,四面都是铁栅栏,里外都看得清清楚楚。
秦震走出大门。小陈和司机小赵已经在门口等候。小赵是个精壮机灵的小伙子,他爱唱歌,一面开车一面哼着一支又一支唱不完的歌。秦震跟他开玩笑:“你这不是汽车,是马车,你听你马项铃一样叮铃当啷响得永远没个完!”这小伙子是个爱车如命,严守岗位的人。秦震一看拆除了车篷,橄榄色小吉普洗拭得锃光瓦亮。只隔一道街一拐就是鄱阳街。秦震和梁曙光一前一后走进一座大楼,被引到一间长方形的大厅堂里。秦震一进门,就见到前不久化装商人远道而来的武汉地下党的那位同志。当然,他身上穿的不是长袍马褂,而是一套阴丹士林布中山装,和他在一起的还有几位穿便服的人。秦震跟他握手招呼:
“老李,你们配合得好哇!”
那人仰天哈哈一笑说:
“我不叫老李,我叫丁吉相。”
他好像有话要跟秦震说,军管会姚锡铭副主任,却迈着匆匆忙忙的脚步走了进来。姚锡铭是野战军领导人,他出任的虽然是军管会副主任,但实际上是他全权负责。他见人都到齐了,就把手里的皮包往桌上一扔,两个肩膀一摆,把美国风衣甩到跟在后面的警卫员手上。他脸庞微瘦,浓眉下两只大眼却闪闪发亮,他笑吟吟地向大家招一下手:“来吧!大家都带来什么好消息?什么新问题?都说一说……”丁吉相说到白崇禧原要炸张公堤、武泰闸、水厂和电厂,毁灭大武汉。但在地下党“反破坏”口号下,广大群众纷纷动员起来,连上层人物也都一起行动起来了。当丁吉相谈到张难先、李书城等上层人士挺身而出,仗义执言,特别说到张难先壮怀激烈,拼出性命,直冲到白崇禧面前。白崇禧见来势不善极力缓和,张难先老先生愤怒地把手杖在地板上敲得嗵嗵紧响,飘洒着一部长髯,厉声喝问:
“你要炸掉武汉,我这一条老命就拼上了,你就把我绑在炸药包上,一起爆炸吧!……”
在这正义凛然面前迫使白崇禧不得不答应:“这些地方不炸毁,不破坏。”
说到这里,姚锡铭副主任不禁为之动容,称赞道:
“民族的气节是不可侮的。真理总要战胜邪恶,蒋介石站在他那反动阶级立场上,就是无法看清这一点。”
丁吉相最后说:只在匆忙逃退时炸毁了江面上的一些船只和趸船……
姚锡铭主任点了一下头:
“那就是说,武汉这个大动脉随时可以活跃起来了?”
秦震巡视了一下这敞亮、豪华的大厅,地板亮光光的,屋顶上垂下缨络式的吊灯。
——他判断这就是那个舞厅!
关于这个舞厅,曾经喧闹一时,颇有传闻。据说有美国军人参加的舞会上,烟雾弥漫、丑态百出,电灯突然一下全部熄灭……丑闻!丑闻!他几乎不相信地摇了摇头,却从心中升起一股愤懑。尽管历史扫除了一切淫秽与污垢,可是,就像刚洗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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