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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过你……哈哈,是啊,两次放过你,都让我悔恨至今。”她一把扯下白绫,紧闭的双眸不顾光刺睁开,豆大的泪珠滴滴溅落,“赵寻雪,我就是死在青山,也不想被你救起!你说得对,我就该连你一起杀掉,现在也不迟……”
浑晕的视线中,他一双无波无澜的眸子静静地望着她,哪怕整张脸因为她的掐陷涨得通红近紫,那截眸光也依然毫无动色。
哪怕再多半分的怯弱,她都能像杀死所有背叛她的人一样,用尽余劲,将他扼死在眼前。可他只是望着她,坦然随意地,任她作为,任她摧毁……
“你犹豫了,阿临……”
所有力气顷刻瓦解,烟消云散。她颓然地倒在他怀中,浑身痉挛战栗。
“阿临?!”赵寻雪猛然惊神,仓皇扶起她。怀中的身躯冰凉颤抖,他霍然起身,抱着她大步朝屋内走去。
日落余晖,蝉虫空鸣。双宁蹑手蹑脚靠近房门,听着里面安静无声,心下稍安。然而刚刚推开房门,便望见榻上本该歇息的郭临,正撑着床板咬牙起身。
双宁惊呼一声,连忙上前扶住她:“姐姐你快躺下,赵哥哥说了你现在还不能起身,不然那腿就废了!”
郭临眸中闪过一丝利光,片刻黯然消散,她涩声道:“我不过想看看那束花……”
双宁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案桌上蓝白瓷瓶里,插着一簇白紫星斓的花束。她轻灵一笑,上前拔下花束捧来:“这是双宁摘的龙梢子,五月的花里,数它最香啦!”
“香?”郭临怔怔地抬起头。双宁掰下最大的一枝,凑到她鼻端:“姐姐你闻。”
娇艳舒展的花瓣在窗格倾斜的日光下凌芳而俏,良久,她缓缓阖上眼,泪泛而落。
“……原来如此,原来我是这般认错的,”她睁开泪眼,朝双宁淡淡而笑,笑得凄美绝然,“双宁,谢谢你……只可惜,我闻不到了……”
那片清幽竹林,那段沉沉竹影……流觞曲水,竹枝香息,似镜中华月。落地清脆,遍地狼藉。
第143章 沧浪破云(上)
“……臣兹亲察,自蒲州到东都,便有近千众。然伤残困毋,恭令书表,承记于案者不过五十。”
清越的嗓音顿了顿,殿中登时响起窃窃私语。而长身端立殿中的那人,墨笔般的长眉下,邃幽凤眸沉稳如光,直直地垂向地面。
侧旁站着的光禄大夫左钦,浓眉微敛,趁着周遭议论热烈。他抬手抚须,却先细细地打量了一番这位辞官一年、遥领钦差一年治水的传奇丞相。
学士府自从元太孙的败落,也跟着退出了朝堂,逐渐不再是京城圈中的权贵。仅仅两年时光,旧去新来,老牌大臣自周老丞相遇刺起,便如旋风枯叶,一个接着一个黯然退出权利场。自科举而起的新兴世族,人才辈至,逐渐成为朝纲中的重头。光禄大夫左钦,便是其中一员。
想得官盛势久,最好之策莫过于扶持新帝登基。眼下朝中储君,只得御座旁那位眉英目朗的少年太孙一位,若论效劳立功,自然唯他一选。可自从听到前几日,这位丞相回京入宫,被太孙亲自奔马相接的消息后。他心底,不由起了些别样的想法。
“这么说,”皇上今日气色尚佳,将折子拿起多看了两眼,蹙眉问道,“爱卿可是查出了治水之中,有地方官员,知情不报,欺君罔上?”
殿内一顿噤声,随后便是更为热烈的喧哗。陈聿修几不可查地戏谑一笑,一言不发,只是执着笏板站直身。不多时,后方果真有人站出来。
“启禀陛下,微臣以为。河汛不可预期,然因此而起的灾祸伤亡,更难计数。多留些时日,官员自然能呈上完整之数。”
陈聿修突然侧头瞟了那人一眼,那道眸光清然潋滟,和那修长身姿上浑朴华重的绛紫翔凤官服印称。说不出的绝逸生辉,令人触之心惊。那人张了张嘴,好一会儿才理顺胸中思路。正欲再言,陈聿修已然幽幽踏出一步。
“臣收书表,已是抚银下放一月有余。如若此时仍尚未登记完备,敢问,这银两可是搁置在了官衙内库,等着积水么?”
“丞相……丞相如何断言这银两搁在了官衙?”那人强自镇定道。
“是与不是,一问便知。”他略一弯唇,“臣可是在河南府外,亲眼看见搬箱倒银,而那时,是抚银刚刚运出京城的……第五日。”
满堂大臣面面相觑,情知此时被参一本已是必然,时日差距如此了得,再怎么打官腔也掩饰不住了。白子毓站在队伍中间,微微发笑,然而身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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