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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难以呼吸的地步。我不断地看着时漏。
但我没有阻止这个计划。是让一个人冒险,还是让十万人去死?我很清楚答案。
如果我不关系着一个帝国,我愿意自己上阵。但我所担心的、紧张的就是谢如雅而不是我本人。他也不是我的夫君、儿子。他是和我没有血缘关系,没有直接纽带的朋友。
入夜的时候,几个谢如雅的家人,按照我的安排,嘻嘻哈哈地挑着酒到东门下,用本地土话大声聊天。他们果然被好奇的冯喜“请”上城门。他们带去我的另一封信。
信上只有一句话:“死人还是活人?救民还是误民?先帝还是萧植?全由足下定夺。曦朝皇后宁朝余姚公主炎氏光华上。”
冯喜处于微妙的选择间。七日东城不受进攻,萧植对他产生了猜疑,只不过无将可换。而他对百姓的宽容,对军令的敷衍,更让大将军至为不满。他跟了大将军不少年,理当十分清楚。
我父皇的诏书,我对于江南的血写的承诺,谢如雅的身家性命、机灵才智、家族信誉,这就是天平另一端的全部。
为了不引起督战的萧植的怀疑,阿宙、赵显全部出现在城西、城北死战。北朝的将士,由皇帝的六弟、七弟带领,埋伏在东门外。天寰和我,目视着一切。
子夜时分,紧闭的建康城门缓缓地打开,冯喜率军民投降。
黎明时,江左第一风采的贵公子谢如雅,骑着匹奇丑无比的骡子来见我。
他把诏书、地图都还给了我。汗流浃背的他,再也说不动一句话。
他抓起一条毡子,躺在帐篷的角落里沉沉地睡去,脸上挂着一丝静谧的笑容。他的一只手臂上,系着条褪色的长命缕。那一刻,我流下了眼泪。
数百年的纷争,归于沉寂。尘埃落定,南朝推枰认输。
建康城从此不再是一个国家的首都,而只是一个州郡的首府。建康人安静地、默默地忍受着新的一切。前几天还杀气腾腾带着武器的人,在这几天就又携家带口地逛街闲适了。被砸破了墙壁的酒肆,搭着一块蓝布,撑着半边草棚,便开始接待客人。药店、染坊、布店又开始勉强地做起生意来。这种惊人的乐观,何尝不是一种人民的毅力?
天寰下令,无论如何,首先保证建康的粮食供应。城外的北军在清点俘虏,还有一部分北军驻扎在城内。但是天寰本人一直留在城外的总大营内。到城内来的北军开始清查每一条街坊。南宫内各色人等全被成群结队地赶出禁城,经过甄别后放还民间,或为北朝征用。
南朝懵懂无知的小皇帝,被白发苍苍的挂名太师顾尚之抱着,送到北军大营。虽然天寰说他不稀罕那枚玉玺,但南朝的臣子们还是写好了让位称臣的诏书,带着国家的宝物,跪献给北帝。
不,他不再是北帝,他现在是天下的主人了。他实现了自己的诺言,放眼天边所有的土地都属于他,天下所有的男人都向他称臣。于我,并没有太多的快乐和兴奋。
我告诉他我心里并不太苦,但我知道自己不可能欢欣雀跃。看着那些南朝大臣们在典礼官诵读诏书时,滴到泥土里的眼泪,看着在建康狭窄而清洁的道路上的一堆堆马粪,我又能如何?因为我的存在,皇帝对大家都相当宽容,并且赦免了许多人。他们没有受到公开的嘲笑,恶毒的侮辱,也没有遭受国破家亡后,史书上触目惊心的针对亡国君臣可笑的难堪。
天寰从本质上来说,是个厌倦烦琐的男人。他在宫廷的阴谋里养成的苛刻敏锐,和他在军旅生活中形成的率直朴素,并不矛盾。对天寰来说,放下武器,俯首称臣,足够了。可是那些亡国的人脸上的痛,依然是真切的。
他们对我恭敬,但是和我并无共鸣。我在大部分的人眼里成为一个异类,一种象征。
有人觉得我可怜,有人觉得我幸运——我可怜是因为我是南朝公主,我幸运是因为我是新朝皇后。
我发现很多南朝人不想看到我,因为结合了两种身份的我,让他们起了不愉快的回忆。
阿宙给我送来了萧植心爱的坐骑。这匹瘦马瘦骨嶙峋。我安抚着它,触手全是旧伤痕。谁识得它是曾经属于南国大将军的神骑?它只肯驮着我一个人,对着已长出衰草的宫城长嘶。
一开始,北军没有找到萧植,虽然在占领全城后,他已可以被写进故纸堆里去。但他的下落还是被人关心的,只不过因为皇帝需要以他的死,画上一个休止的符号。
一个南朝宫女说,她亲眼看见在弥漫的烟雾里,大将军将他的画戟抛进了荷塘。大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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