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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公主身上穿的这套衣服,是开元十年内务府令锦绣署督造的一批皇室服饰,而今都开元十四年了。”
她不懂,“所以呢?”
“这四年来,锦绣署年年都有帮公主绣造新衫,可据臣的观察,公主每每穿来锦绣署的燕服,都是开元十年的绣作,似乎未见公主穿新衫。”
赵紫心摸了摸自己身上的燕服,不好意思回答。
倒是平儿人小鬼大,先抢话了,“公主说,她就喜欢穿这件,我说了,她也不换。”
公主笑笑,“这件衣服还能穿就好,我在宫里也是穿这件,每年都跟母妃说,衣裳还能穿,就别麻烦锦绣署造新衫了,可母妃总说,这是皇家派头,衣服年年要新才行,不管我穿不穿。而且……我也满喜欢这件燕服的绣样。”
沈力恒挑眉,鞠躬,“谢公主称赞。这绣样,是出自臣之手,不过当时臣才十四岁,技艺不佳,爹偷偷让臣试做,还望公主原谅。”
她笑了,“你绣的很好,原来这是出自你之手,这样我更喜欢了。”摸着胸前的凤凰绣样,心里莫名的开心,这竟是他绣的……
两人聊得开心,旁人都看出来了,沈一虎与平儿对望、偷笑,发现彼此的主子还满合适的,都是温和拘谨之人。
沈力恒又是歉意,“讲堂正在整理,让公主久候,真是不好意思。”
“不会,是我自己太早来了。”急着想要出宫,不只是为了脱离母妃的唠叨责备,或许更想来见这锦绣署的一个人。
平儿突然提议,“不然奴婢跟一虎大哥一起去帮忙整理好了。”
“就是。”让少爷与公主多聊聊。
于是两个人离去,凉亭内顿时只剩下沉力恒与赵紫心,两人突然都有点害羞、局促,不知所措。
因为害羞,所以沈力恒只能摆出臣敬君的样子,但久了连他自己都讨厌自己这做作样。
赵紫心看着他,“力恒大哥,你也坐吧!”
“谢公主……”
“别再叫我公主了,练出了宫都要当公主,实在累人。”
“那……紫心。”
她脸竟一红,羞得不知该如何回话;沈力恒虽然坐下,但离她还有点距离,几乎与她对坐。她纵非公主,依旧是名女子,他必须注意她的清誉。
“紫心……最近还好吗?”
害羞点头,“读书忙,学各式礼仪也忙,只有来锦绣署学艺最开心。”
“娘娘依旧对你充满期待?”
“是啊……”那两字是充满疲累感,仿佛是她无法卸下的重担。
沈力恒都感受到了,他声音一扬,“最近读了什么书呢?”
“《孟子》,可有许多地方不懂。”
“比如?”
“有句话说,以德行仁者王,以力假仁者霸,这话我不懂。”
沈力恒笑了笑,“这话是我最爱的一句话,也是孟子所言中最精髓的部分,就是所谓的《王霸论》。一国之君可以是王,可以是霸,这存在本质上的不同,而非程度上的差异,不可等一视之。”
“但我不懂,天子就是天子,分王、霸,有什么意义呢?”
沈力恒没多想,没想到她的疑问不是因为别的,正是来自她的出身。“天子有王、有霸,王者行仁,以德服人;霸者假仁,以力服人。其间之优劣,百姓最懂,是以孟子才说,以德服人者,中心悦而诚服也,以力服人者,非心服也,力不赡也。不服,但因为力量不够,只能够假装臣服,等待有朝一日民怨沸腾。”
其实,这正如当今皇上,也就是赵紫心的父皇,虽无大过,但软弱无能,听信各方谗言,导致朝中大乱,无心处理政务,各地灾荒频传,百姓苦不堪言。何况外有虎视眈眈的各封建亲王,尤以燕王赵本义为最,皇上又顾念兄弟亲情,忌惮痛下杀手,任其坐大。
“可是父皇如同君父,既为父,则不管王、霸、一体臣服,这不是应有的孝道吗?”这是让她最不解的一点。
“公主,非也。虽然君父,但终非亲父;现在百姓遇有困难,各地传出旱涝灾荒,皇上不思解决之道,反受臣子谗言左右,无力分辨是非,廓清政局以行大道,对百姓而言,等于有君而无父。”
赵紫心有点生气,她站起身,语气带着愤怒,“你怎能这样说呢?这是一个臣子该说的话吗?”
沈力恒叹息,但语气沉稳,“公主,臣无愧于心。”
赵紫心呆站着,不知该如何反应,内心又满是气愤,可又不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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