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部分(第1/4 页)
不想待近前看清后,那花下果然有个人,只却不是汤圆,而是流连花丛的三公子。
但见一轮月辉下,宋席远半倚半卧在池水边的青石上,脚边放了一壶花雕,一只白玉杯,颊上一抹潮红带了月色的湿润,眼睛垂闭着,嘴角勾了一丝恬静的浅笑,想是醉里半梦入花香,正是好眠。头上束发的锦带有些微散,长长的带尾在夜风里轻轻飘动,那小白猫便蹲踞在一旁瞪了两只溜圆好奇的眼睛,举着爪子有一搭没一搭地挠那动来动去的发带耍完。
我踌躇了一下,正欲回身去通知宋家小厮来扶他回去,却不妨一阵风过,摇落一帘海棠,一瓣粉色的花瓣晃晃悠悠堪堪栖在了宋席远的唇上。
宋席远倏地睁开双目,对着我弯眼朦胧一笑,“妙妙,你来了。”那湮粉的花瓣随着他张口吐息被抿了抿舔入口中,登时,那润泽的唇便莫名平添一抹迷离的魅惑。
我低头看了看鞋尖,再抬头时只见宋席远已半撑起身,那白猫做贼心虚一下蹦跳开来,撒腿便逃入了夜色之中。
宋席远伸手拍了拍身旁空出的半块青石,对我道:“妙妙,来,坐这里。我才刚躺了替你暖过,不凉人的。”
“你醉了。我叫下人扶你回去歇息吧。”我往后移了半步。
“我没醉。”宋席远蹙了蹙眉。
“你醉了。”我再次重申。
“我没醉。”宋席远顽固道,忽地眉眼一挑,将手随意往跨坐膝盖上一搁,吊儿郎当瞧着我道:“好吧,我醉了。你来扶我。”
“你稍待片刻,我这就去叫小厮。”我又往后移了半步。
宋席远嘴角一弯,委屈道:“我醉了,马上、立刻、现下就要撑不住了,身上一点气力也使不上来……妙妙快来扶我,哎,你看你看,我就要跌到池子里去了!”一边说着真就眼看便要软软栽入一旁的潭水里。
等我意识到时,已疾疾走了两步扶住他伸过来的手。
眼前一花,孰料他没栽,倒是我栽了,被他大力一拽,栽入了他的怀里……
听得头顶宋席远啧啧慨叹:“如今这世道,花姑娘是越来越不好骗了。”我胸中“腾”地瞬时爬上一把咕咕小火,正待抬头毫不含糊地咬他一口叫他放开我,宋席远却像晓得我心思一般立时三刻松开了我,扶我在青石上坐下,自己则坐在了我身边,只是那爪子却不肯松开,牢牢握住了我的一只手。
我挣了挣,他方才放开,取而代之却整个人倚了上来,肩上一沉,登时一股微醺的花雕酒香弥漫四溢,见他这般无赖我一时哭笑不得。
宋席缓缓伸出左臂,将左手心呈在月色下,但见掌中纹路深刻,阡陌纵横,和他这俊秀风流的仪表有些不般配,听得他幽幽开口道:“小时候,我娘对我说,每个人手心的纹路都是上辈子心爱之人纠结的发丝留下的印记……若是很爱很爱一个人,便会拼尽全力也想抓住她,哪怕是一缕发绪也好,抓住了,便是一辈子……你说,爱一个人要爱多深,才会握她的发丝握到刻入掌心?”
宋席远认真地望着我,一边慢慢地抚过我的发梢。
我其实想说,这被爱的人得多倒霉,若是手上都能压出印子,那头发肯定也被拽秃了。然而,鉴于宋席远难得酒后抒情一把,我不好打击他,遂附和道:“很深,一定比我爹的银库深多了!”
宋席远看了看我,勾出一笑,转头寻了地上的酒坛,用脚轻轻一勾,那酒坛便轻巧跃入他掌心,但见他托起酒坛对着嘴灌了一口,溢出的酒水便这么顺着他的下巴越过高傲韧长的脖颈滑入领口里。
宋席远放下花雕,不经意地抹了抹嘴角,肆意地稍稍敞开前襟,咧嘴笑了笑问我:“妙妙,你要不要喝一点,这酒甜香,不烈不上头。”
莫看宋席远在外风光无限好加之嬉皮笑脸,便以为他是个一路顺风顺水长大的娃娃,其实他也是个没娘疼的孩子,同我一般,亲娘走得早,剩下一堆姨娘环绕。宋席远出世前,有神棍给宋夫人相过面,说是若头胎生的是儿子必定活不过满月。不想生下宋席远竟然真是个儿子,身体孱弱非常,惊得宋老爷和宋夫人不行,遂取了小名“宋三”,且让宋家上下皆喊宋席远“三公子”,盼得欺佛祖瞒鬼神,只当宋家前面已夭折过两个公子,便放过这个孩子。于是,宋席远便顶着这个三公子的名号一路有惊无险地活到了如今横霸一方。
虽然同为姨娘环侍,和我们沈家不同,宋家的姨娘没有一个是吃素的,个顶个儿地精明,哪个也不好相与。加之宋席远又是正房长子,个个姨娘都视他为眼中钉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