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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夜深,揽芳居的客人们都揽佳人在怀,回屋风流快活去了,揽芳居的后花园也随之宁静下来。
月光悠悠,映得池水澄澈。
凉国的夜凉,风冷得能穿透衣服,我站在池边搓了搓肩膀,却没走开。我现在心情不好,很不好。不过,不是因为季云思。
这段时日,我跟在他身边,时日越是长久,他在我心中的模样便越是改变。六年前,灵秀娇憨的少年,六年后,温润清雅的夫子,随着那个我早已不唤了的名字黯然褪色,取而代之的,是我面前妖冶艳丽、媚眼如丝的季云思。而这个表象背后的他,孤僻、隐忍、偏执、坚强、多变、任性、高傲……黑与白、好与坏的纠缠,成就了一个真正的他。
设身处地地想想,若我穿越而来,沦落到他那般的处境,我又当如何?
也许,做不到他那般。
此刻,我真说不出一个“怨”字。说实话,以前无论他再怎么对我好,过去的种种我一直都不曾忘记。即便嘴上说原谅、说释然,但心里仍免不了存了芥蒂。而现在,比起怨恨,对他,我更多的是怜惜和同情。
所以,令我心情不好的,并不是季云思,而是我经过雅间时,遇到的一个男人。
当然,那个一手提剑、侍卫打扮的男人并没引起我的不快。反而,他以男子的身份出现在揽芳居着实很少见,不由让我多看了两眼。也因为放慢步子去看的这两眼,我从路人甲乙那听到了件让我不快的事——这个男人是凉国七王女次女的侍卫。
【番外】梦醒
华邺的城墙很高,很适合俯瞰全城夜色。
和庆国大多城池一样,城墙下是一圈护城河。随手一抛,酒壶落到河中,发出一声闷响。我向后,倚在冰冷的石墙上,抬手,对着酒壶灌下一口。目光移向颜府,又移到东街的温家新宅,我闭了闭眼,觉得两家府门上红色灯笼格外刺目。
明日,便是苏浅出嫁的日子。
我说过,会为她送嫁,而现在,我却希望东方永寂。
这样的希望是不是很自私?明明,我应该为她高兴的,为她能安定下来,也为给予她安定的人正如她期望那般合适。可是,我却无法阻止自己愈来愈自私的希望,即便这样只会让自己更加丑陋。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变得连自己都不认识自己。
或许是在她为别人情伤的时候,或许是在揽芳居那绝世花魁对她格外在意的时候,或许是在温茗看的她眼光不同于别人的时候,或许是在颜府新来的夫子也对她存了念想的时候,或许是在自己第一次为她抗旨逃婚的时候……或许,是在更早,早到我根本就来得及没有察觉的时候。
可这么些“或许”,又有何意义?不过,一个人独饮时的凭吊嗟叹。
苏浅苏浅。
一遍遍默念她的名字,直到嘴里的酒只剩下辛辣和苦涩。
关系再亲昵又如何,我毕竟不是她的谁,不能把她死死地捂在手心里,不让别人窥探。所以,她那些细碎而动人的美好,终是会为别人觊觎。
不是没想过将她占为己有,只是我不敢,也舍不得。
我知道与周围的人相比,苏浅最信任我、也最依赖我。所以,我便更想知道,在她心里,我究竟是什么模样。一次次的试探询问,或明或暗,可最后,我却不敢再问。
因为,无论她怎么描述刻画,字里行间,我永远都与一人相关,那就是慕容薇。似乎对她情有独钟已成了我的标签,在苏浅心里眼里,我应该是永远情深不悔的那个。譬如慕容薇救人动了胎气那次,就像我哥只看到她难受一样,我看到的,也只有那个明明受了伤、还傻兮兮一心扑在别人身上的傻丫头。
黑着脸地将她拉到医馆包扎,我背过身,努力平息自己的怒气——这人怎么就不知道好生珍惜自己,总让别人放不下心!
等稍微平静下来,我回头,正撞上她感慨万千的目光——这人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你这什么表情?”我挑眉,有些气闷,“怜悯?”
她连忙摇头。
摇什么摇,做贼心虚,肯定是又脑补了我看到慕容薇疼极后各种落寞无奈恨。越想越气闷,额角一跳,我咬牙假笑道:“我看你又皮痒了吧?嗯?”
她摇头,疯狂地摇头。
看到她这副呆呆的傻样,怒气和憋闷一时散尽,我不禁想笑,于是便不再追究。
事实上,不再追究是个错误的行为,这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