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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心中升起阵阵怜惜与酸泽,可眼皮厚重乏力,努力很久竟无从睁起,只是恍惚无力间,又沉沉地睡去……
仿佛又置身于梦境,但情景却历历入目,真实冰凉,恍若又不是梦……
明轩帝沈显尚武轻文,在位之际一心欲征服北国丁零,奈何丁零国人粗爽好战,致使天阙的多次征讨均以失败而告终。
景浩十七年,陈沅江再次受命出征,以奇谋于祈州边境之楂林岗大败丁零二十万大军,创造了天阙征战史上以少胜多的神话,定北大将军陈沅江亦因此成了天阙王朝的不朽传奇。
楂林岗之战虽为天下的太平奠立了决定性的基础,但亦存在着莫大的隐患,那就是丁零国主詹葛在此战中并未被俘虏,而是负伤携残众逃亡于茫茫大漠,继而销声匿迹。
詹葛其人,阴险自负,多疑无信,其存在便乃天阙之大忧也!
丁零此次入侵,定是作有万全的准备,詹葛此人果真顽欲,仅用八年时间,便能复兴立政,重汇三十万大军卷土重来,且筹划缜密,军心激奋,相较之,陈沅江此行的形势则确实令人堪忧。
沈显当政后期,国力渐衰,卖官鬻爵、作奸犯科之事时有发生,加之近些年来天干炙燥,灾荒连连,赋税却高重不下,民不聊生,军心早已动荡不安,此外,接连不断的征战致使国库连年虚空,战事之必备的军饷与粮草现俱供应不足,败象之一也。
其二,沈熙昊继位以来,轻国事重而享乐,朝风愈益腐朽,且不能唯才而适用之,其亲命的祈州守将谢光炎便是如此。
早在三个月前,丁零便悄然于祈州边境积兵囤粮,守将谢光炎却浑然不查,只知一味地贪逸渎职,沉醉酒色,据说丁零大军入袭的当晚,他还在与府内一众歌妓享乐笙歌,兵败后竟言表欲降于丁零,而其此举为丁零国主詹葛所不齿,遂被斩之。
当丁零突袭的讯息传于京畿之时,沈熙昊在震恐无绪之下差点坠滑落于龙椅,宛然无丝毫君王的体统,随后,其在内侍的扶持下渐息安定之后,竟颤声询问朝臣谁人堪当此重任,奈何众臣噤声肃之,竟无人敢应矣,最终,如若不是陈沅江自愿请征,天阙现况甚危也!
此次丁零侵犯,由于讯息得之甚晚,祈州大部分城池都被侵占霸让,而辛郡乃祈州之边关重镇,位置险要,如若亦遭沦陷,丁零大军便会长驱直入,势如破竹,很快宛城就会告急垂危,因而,辛郡之防守卫备则愈为重要。
但辛郡距离宛城,路途漫遥,再加之天气渐寒,陈沅江大军此番不仅要忍受日夜兼程的行军之苦,还要遭受北地即将来临的严冷酷寒,且将士的护甲棉褥由于时间的紧张仓促皆乏充裕妥备。
此外,陈沅江在楂林岗之战中曾受有重伤,彼时沈显为体恤其辛劳,便调其回京城长久休养,然其旧疾不堪寒湿,因而其此去经番危险亦俱存也。
詹葛定是看准了天阙现今的不利时机,才进行复仇和反击的,其人之狠厉决绝,由此可见一斑。
陈沅江出征之日,沈熙昊于神武门亲自送行,场面之庞大壮观,如今我心犹感矣,不错,那天我亦去观送了,站在不远处的楼宇上,听着将士们那凛然壮烈的吼喊纳威声和兵刃的撞击砰戕声,霎时,我的心中涌出了不尽的莫名之感——
空落?苍茫?决然?自豪?担忧?敬仰?
似乎是…无从判断。
透过空气的萧瑟冰凉,我可以看到陈沅江那不屈冷漠的身姿,自信,高傲,间或有一丝誓死如归的亢然滑过,转瞬消逝无踪,那一刻,我竟然惶恐难安,是的,我居然不再恨他,反而是不尽的忧虑和疼痛。
在陈沅江、陈明峻父子启程前往辛郡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内,每每当我忆起陈沅江整兵待发之日的壮观场景,我的心中便会涌出一种不明的情怀,怅然若失。
后来,当我看着繁多干枯的红叶飘舞着旋落于娉折湖面且荡起圈圈涟漪微波之时,这才怦然醒悟,原来竟是担忧之情一直在侵蚀着心房。
原来,自己一直是在担忧着陈沅江与陈明峻的安危,竟是不觉间,曾经的切切怨恨、敌对以及愤懑仿佛都已在恍惚中飘逝远去,其痕迹和分量亦愈来愈淡……
那日,观送毕陈沅江之后,在回陈府的途中与雅卿、秦磊二人折到了湘愿,为的是湘愿最近推出的一种新茶,其名字分外动听,唤作“翩婷”。
待我们一踏进大门,便被里面的气氛震撼了,湘愿大堂中间竟挂了一幅巨型的绢画,画面是寒冬破冰的晚暮,白雪皑皑,红梅傲傲,如梦似幻,画面朦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