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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回目光时,金晟铭正微笑看着她,颇为赞赏地说:“他其实很尊重你。”心理治疗是医生和患者两个人的互动,会涉及很隐私的东西,即便亲如父母配偶子女也不便旁听乃至参与。他主动离开,不作停留,所以尊重她?
“哦,是吗?”她极轻微地叹了口气,疑问的语气并不强烈,倒是落寞的意味多了些。
“你不这样认为?”金晟铭推了推眼镜,身子微微地前倾,用身体语言告诉她他对她说的话很感兴趣。
林惜南不知道萧文翰跟他说过什么,他又了解多少,所以没有回答。他并没觉得不适,反而解释道:“萧先生没有跟我讲任何事,只是托我来和你说说话。坦白说,我觉得林小姐精神状态不错,只是身体弱了些,萧先生太紧张了。”
“你怎么知道我精神不错?”她有些想笑,但忍住了。
他一点不在乎她的冒犯,笑一笑,说:“眼睛。如果是强装正常,眼睛里不会有这么多情绪。从进门开始,欣赏、错愕、惊讶、心疼、愧疚、羞赧、自信、怀疑、失望、落寞、考量、犹疑、哂笑这些情绪,一概表现得轻重得宜,恰到好处。”
林惜南愣住了,她的道行这么浅,轻易地就被人掌握了情绪的变化?
“可如果我伪装技巧特别高呢?”她不甘心。
他的脸上露出一个意料之中的笑容:“我的职业可不能没有察言观色的本事。萧先生太过紧张,细节上恍惚了也说不定。如果林小姐有心思伪装到这程度,那么,萧先生也不必千里迢迢地找我了。”
林惜南叹气:“金医生,你可真够危险的。”
他温和地笑,但眼里全是自信:“放心,我不做违规的事情,比如说,揣测人的心思。所以,我们和平地聊聊天吧,如果你不喜欢看到我,我会告诉萧先生的。”
林惜南的状态很像抑郁症症状,但她自己清楚,她很正常。后来的半个小时,金晟铭一直和她讲语言方面的东西,很多见解甚至称得上专业。渐渐地,她不得不调动思维,随口说来的那些显然已不能满足这场谈话的要求。到结束时,她不知所措地发现,心里有些东西萌萌动动,她不想再这样下去了。失去的那些,不能释怀的那些,是可以找到方法解脱出自己的。因为,她还有在乎的人和事。这样悠长的假期,对她——习惯了忙碌的人——来说,过于奢侈了。
不知有意还是无意,金晟铭在走到门口时对萧文翰说:“林小姐很好,只是需要缓冲的时间,你应该让她喘口气。”
萧文翰很快就回来,苍白的脸上有些红潮,大概是得知她情况很好而高兴吧。她想了想,定睛看住他忐忑的眸子,柔声道:“文翰,我想出院了。”
第四十四章(下)
或许金晟铭说了什么说服了萧文翰,出院后待了一周,见她行动自如思维清晰生活态度甚至称得上积极,独自回了S市,临别时什么要求也不提,她想联系就联系他,不必报备什么。
只是,没想到,他一走,她就在屋里待不住。走到哪一处都是老林和赵南的音容笑貌,她试图去想念他们,但总是以窒息告终。第三日便收拾了行囊,逃也似的往寺院去。
小河镇,顾名思义,是有一条河的。河其实算不得小,撑着蓬蓬船得十来分钟才到得了对岸。可因为对岸人烟稀少,造桥显得浪费,每到洪水季,隔三岔五的就得封渡,来往很是不便。
渡了河经过一个小村子便是山。山无名,常年烟笼雾锁,颇有一番飘渺的滋味在里面。山路算不得崎岖陡峻,但也不好欺负,总得要小心些才不会摔跤挨绊。林惜南走得慢,每走一步心情就沉重一分。小时候,雨天里,老林会带了她在渡船上待一整天,她看着精彩的武侠小说却睡着了,只怪细密轻柔的雨点落在蓬蓬船顶上的声音太聒噪,老船夫的叶子烟味道太香怡,而老林拍在她背上的手掌太过温暖。这雨后泥泞的山路上,老林也屡次牵着她走过。她问,不是说要教会她独自行走,为何还护着她?老林将她的手握得更紧些,语气宠溺至极,被保护的女孩子才会遇到一个照顾她的丈夫。所以,她后来才会眷恋谭进无边的溺爱,更贪恋他口中温柔的一声声“南南”吧。
寺院在山腰凹处,云雾最是深重,挺有深山古刹的味道,其实内里就是一群无戒律的和尚外加迷信的老妪。距正门两分钟路程的转弯处有凉亭,四角翘起,如飞鸟扬喙。经过一个多小时的行走,出了一身细汗。在凉亭里站着,一低头,便见满山松涛起起伏伏,从山脚一路袭到山顶,最后如成墙海潮,后浪堆着前浪,千军万马般奔腾至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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