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部分(第2/4 页)
农村,几乎连肉也不敢吃,也不敢买好菜,就买那些菜帮子和土豆,而城里的土豆也贵得吓人,一斤就要七八毛钱。老俩口当时听到这些话,急得明等不上黑,黑等不上明,儿子的生活怎一下就变成了这样。那时候,儿子光景不好是不好,但没到连饭碗也没有的地步。这回儿子回来给他们的不幸消息,老俩口仿佛感觉到他们亲爱的儿子让人从半空中重重地摔下来,老俩口几乎连一点招架的能力也没有,光在没人的地方偷着哭。
城市里的一条狗 第二章(3)
父亲知道,光他老俩口是无法安慰得了儿子,儿子的性格倔强,也没经受过这样致命的打击。因此他老人家天不明就起来,到山里磨蹭了一阵,便想到把麻子胜叫到家里,让麻子胜给他儿子好好开导开导。
麻六觉得他一点面子也没有,特别是在亲人和朋友跟前。但他能够体谅到俩位老人的用心良苦,因此他很不自在地走到后窑,在泥囤盖上放着的他那破旧的帆布包里掏出一盒“白沙”牌香烟,转身走到麻子胜跟前,拆开那层塑料纸,把烟放在麻子胜跟前的炕棱上。
麻子胜心里并不轻松,看着窑里这种压抑的气氛,他的确没有什么更好的语言能够使麻六振作起来。
母亲爬在炕棱上,不停地让麻子胜嗑瓜子,而且从黑老碗里抓了一把,硬塞给呆呆地站在脚地上愁眉苦脸的麻六。
麻六探着身子把母亲给他的瓜子放回碗里,顺手从烟盒里掏出一支烟,面对着麻子胜坐在炕棱上,打着火点烟抽了起来。
母亲不知道麻六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毛病,看样子烟瘾还大得不行,几大口下去,一根烟就成半根了,而且他鼻子口里的白烟直冒,要放在往常,母亲非制止他不可,可今天她没有,不是因为有麻子胜,而是因为儿子的心情不好。
麻六坐在炕棱石上吸了几大口烟,看了看坐在他对面炕棱石上的麻子胜问:“最近怎样?”
“一般。”麻子胜说:“发不了大财,也饿不死。”
“能过得去就行了。”麻六说话有气无力。
麻子胜当然不会像麻六心性那么高,大半辈子在这块土地上扑腾惯了,生活上也没有大起大落,虽然经济上不是那么宽裕,凑乎着还能过得去,因此他比较满足。不像麻六,一下子让他从城市里再回到农村,首先从思想上接受不了,这可以理解。比如说他一直在农村呆着,没有现在这个打击,他会像他一样心平气和地在这块土地上劳作一辈子,问题是他从农村走出去了。因此他现在确实没有什么好说的话给麻六,安慰他几句倒是可以,但从根本上解决不了实质问题。然而他是受命给麻六当说客,能不能把麻六的工作做通是一回事,但这个工作他还是要做的。
麻子胜默默地抽了一阵烟,看了看趷蹴在门圪土劳抽烟的麻六父亲,又看了看坐在他对面炕棱石上的麻六说:“好兄弟,情况我都知道,你也别有什么想不开的,那是大势所趋,路还得你自己走,现在不仅工人下岗,我听说坐办公室的国家干部也开始精减,你说那些人一天也没劳动过,按月花着国家的钱,一下子让他们自谋职业,他们思想那个弯肯定同你一样转不过来,可转过来转不过来都得转,因此我看早下岗比晚下岗好。你有文化,脑子也聪明,再谋划干个别的事,说不定比那个钢厂还要强一些……。”
父亲把烟屁股放在脚地上抿灭,抬起头,扑闪几下他那对大眼睛说:“你子胜哥说得对,咱再谋划弄点别的事,活人总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其实那个烂钢厂也没什么留恋头,虽然不像咱农村人在土地上劳动,可跟咱农村人没什么两样,也不是照样出力流汗。”
麻六低着头光是听,一阵抽了好几根烟。母亲坐在他的身边,看见他一支接一支地抽烟,有些心疼地对他儿子说:“甭抽了,歇会儿再抽。”
母亲只会心疼儿子,再没其它办法。
麻六想不到农村人比城里人觉悟还高,而且还能为国家分忧。论文化,城里人的文化水平不比农村人差,可是论觉悟,城里人在某种程度上就比不上农村人了。当然有些事农村人还不知道,就说下岗,谁能像农村人那样想得通,刚开始的时候在单位上闹,单位上闹上一阵没什么大的希望了,就纷纷跑到市上,甚至跑到省政府,把政府的门也给堵了,而且还打着“我们要吃饭,我们要生存”的横幅,闹得天塌下来的光景,非要省长们出来给解决不可,别的人劝说解释都不顶事,反正是豁出去了。有些头头也许是害怕影响,不闹则罢,这么一闹,忙着想办法,先把这些人的生活问题解决了再说,让这些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