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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星说:“前些天我回老家,看我兄弟弄到这样一只小鸟,想起有人说过陈局长家的大叔在家闲着没事,特别喜欢这种小东西,就把它要了来,送给老人家一个乐儿吧。”
陈衍捷惊异地问:“你把它往外面丢,它怎么还会飞回来?”
高星说:“这就是它的妙处,驯出来了,恋窝,所以你就放心地让它陪着大叔玩,根本不需笼子。且看,它还另有好玩之处呢。”
高星复回沙发前,在手提包里再摸,竟摸出一顶极精致小巧的棕色礼帽来,只有鹌鹑蛋壳大小,绝对的袖珍。高星用左手指尖拈着帽檐儿,右手将鸟儿甩出去,那小东西再盘旋回来时,往小帽下一钻,竟将礼帽戴在了头上,在空中再飞两圈,神灵活现地站在了高星的头顶上。猴子戴帽,装了人样,已滑稽得让人发笑,没想到鸟儿再玩出这套把戏,就惊叹得让人闭不上嘴巴了。陈衍捷惊奇地大声喊夫人的名字,说:“你快带老爸出来看,绝活儿,神死啦!”
夫人和老爷子双双跑出来,高星复又表演,将窗外放飞和小鸟戴帽两套把戏重新演练,惊讶得老爷子喃喃不休地叨念:“我的天爷,我的天爷!”夫人与陈衍捷对了一下眼光,忙着斟茶倒水,又亲自为客人削了苹果。
高星将掌上的小鸟恭送到老爷子面前,说:“大叔若不嫌弃,小侄就将它交到您老人家的掌上。”
老爷子往后退,摆手说:“不行不行,把雀儿驯出来不容易,谁驯的听谁的话,到了我手上,就不灵啦。”
高星变戏法一般又从手提袋里拿出一小塑料袋谷物来,说:“鸟为食亡,本是天理。这是酥子,这种鸟最喜欢吃的就是这种东西。有酥子在手,偶尔喂它三五粒,用不了三五日,它就只知围着你老人家飞,一切行动听指挥了。大叔若是有耐心,再驯它个什么新把戏,也不是不可能的。”
老爷子说:“坐吃山空,这酥子可让我老头子去哪儿找?”
高星说:“大叔尽管放心调教,酥子的事我来办,我让我兄弟在老家园子边多种上几棵,就什么都有了。”
老丈人自从得了那只鸟,陡然间好像一下年轻了十岁,每天坐在餐桌前,张口闭口说的都是因那只小鸟而引发的故事。说局里前些年退休的老局长,一直绷着脸谁也不答理,这回也追着他看小鸟,还主动递烟点火,羡慕得别人说他享受的是市地级领导待遇;说有个小孩子非得让奶奶也弄一只这样的小鸟,老太太不敢答应,孩子就滚在地上撒泼,弄得他都跟着不好意思……
有一天,陈衍捷下去检查工程,回来没去机关,而是直接回了家,掏出钥匙,里面却反锁上了。敲了一遍又一遍,老爷子有些慌乱地打开门,身后竟还跟着一位四十多岁的女人,脸上满是羞赧。老爷子说,她是邻居,来看看咱家的那只奇鸟。那女人也不多话,红头涨脸低着头抢门而去。陈衍捷淡然一笑,心里暗骂,看个狗屁的奇鸟,是看你那只可怜的老家贼吧?城市公园里有一道独特的风景,叫做翻鞋底,时有徐娘半老的女人坐在道边椅上,架着二郎腿,架起的那只脚的鞋底上赫然用粉笔写着数字,或“80”,或“50”。有男人走过来,悄然搭话,女人换了另一只脚,鞋底上的粉笔字便改成了或“60”或“30”。搭讪成功,两人便悄然相随而去。女人脚板上的数字,大数是要价,小数是底价,去搭讪的则多是春心不死的中老年鳏独男人。陈衍捷猜想,离去的女人八成是那种翻鞋女。老爷子吃穿不虞,又有奇鸟给他添趣,饱暖思*,倒也正常,反正他自己有房间,翻便翻,愿翻谁翻谁去,若是带回一个女人让你叫妈,当姑爷的还能跳起脚来往外轰赶不成?但这些话不能跟老爷子说,也不能跟夫人说,夫人的脾气是炮筒子,沾火就炸,反诬你故意埋汰她老爹,了得?
老丈人的脸上有了阳光,夫人也随着灿烂,几次夸他这个姑爷子当得好像医院里增添了伽马刀射线手术设备,上档次,有水平,连老夫老妻间夜里的缠绵都别有了一番味道。以前,有人为求医看病的事找到他,他再说给夫人,夫人都是冷着面孔爱答不理。现在夫人痛快了,任务布置下去,比局里的秘书落实得还干净利落,一丝不苟,全心全意。
陈衍捷心里知道,上档次有水平的事是需要付出代价的。高星投其所好,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