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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条鱼给为难了不成?他站起来便开始脱身上的黑色小袄和中衣,活动了一下四肢,跳下水去。
水花四溅,方沐阳这才回过神,目瞪口呆地瞧着齐六在水里追逐肥鱼,几次就快捉到了,又叫那鱼溜走。试了好几次,齐六渐渐上了手,连着捉了三条。甩上岸来。方沐阳忙道:“够了,够了,你赶紧上来。”这家伙好像刚退了烧,别又给弄感冒了。
齐六甩了头发,赤着上身坐到火堆边。随手拿了中衣把身上的水擦干,披上小袄烤自己的衣裳。
他的头发放了下来,湿漉漉的发梢贴着脸庞,还在往下头滴水。顺手拿中衣一擦,乱蓬蓬的头发散着,竟让这冰山瞧着带了几分稚气。
方沐阳拿了他的匕首给鱼开膛剖腹,期间抬头看了一眼,吧唧吧唧嘴又低下头去。这家伙,唉,不得不承认还是挺帅的,光个头就比自己高很多。再想想他的皇子身份,确实是妥妥的高富帅一枚啊!
忽然想起一个问题,方沐阳迟疑地问:“你不是不会游泳吗?”上次去南楚的时候,他那两个护卫都不会游泳,把李会他们踢进河里的时候,明显这位身子也绷着,一副紧张的模样,怎么这会儿就能下水捉鱼了?
齐六用手顺了顺头发,漫不经心地抖开中衣放在火边答道:“啊,是不会,学的。”
方沐阳撅了嘴,顺口问:“上次从南楚回来之后?”
“嗯。”齐六点点头,忽然一笑露出一口白牙:“总不能再叫你把我也踢进河里去吧?”
“瞧你这话说的,我哪儿敢啊?要是把您踢下去有个三长两短,只怕拿我整个金帮的命都不够填的吧?”方沐阳忙着给鱼去鳞,头也没抬地回了句嘴。
半晌才听见齐六答话:“不会的。”
他的声音不大,方沐阳觉得像是一阵微风拂过耳边,并没有听清楚说的什么,禁不住抬头“啊”了一声表示疑问。正好看见齐六满脸不自在的神色。
他低着头,拿树枝拨弄着火堆,幽幽地说:“我也不是父皇看重的,就是死了,大概也就那么回事儿吧!”
方沐阳闭嘴低头,啥话也不说了。喵了个咪的,事关皇室秘闻,她是吃饱了撑的才会继续问下去。
可齐六不放过他,自说自话地呱啦个没完:“我从记事开始,就没见过我娘亲。奶娘死的时候,我还不知事,除了服侍的小太监,小宫女,就没见过旁人。不记得是四岁还是五岁的时候,三哥捉迷藏躲了进来,碰见我,以为我是小太监,带着我玩。后来才晓得我是他的弟弟,便把我带回了钟粹宫。李娘娘那个时候刚死了比我大半岁的四皇子,见我可怜,便求了皇上将我记在她的名下抚养。说来可笑,直到那个时候,父皇才想起来还有我这么个儿子……”
方沐阳特想捂住耳朵,你特么说这些干什么?姐不想知道啊不想知道!
齐六笑了一声,映在空旷的洞穴里头,显得格外凄凉:“可父皇并不待见我,只要往钟粹宫去,我就不能出现,否则父皇便会沉着脸不说话。后来我听人说,我娘亲是父皇从宫外带回的南楚女子,爱她娇柔妩媚。可我娘是因为生我难产才死掉的。所以我父皇见着我,就会想起我娘的死,就会讨厌我。可是我也不想我娘死掉啊……”
方沐阳把鱼拿到河水里头洗净,用树枝串了烤起来。心里默念加盐加辣椒加孜然,不想去听齐六说话,太特么心酸了,搞得姐都想哭……
齐六的声音有点哽咽,他自己也说不下去了。在宫里,他并没有贴心的人,贴身侍卫李会,也是李娘娘给安排的人。有的事情压在心里太久了,久到不说出来,就会在心里长成一道化脓的伤口,微微扯动,便会疼痛。也许是跟方沐阳同了生死患难;也许是此刻并没有外人,而是在这种相对密闭的空间里头;也许是有了一线生机,精神没有那么紧绷。所以一开口,齐六就有些忍不住的倾向。
“我总弄不明白,我活着干什么呢?父皇眼里根本就看不到我,母妃……”他摇摇头,哼了一声:“母妃大约觉着将我养废了最好吧。三哥确实对我挺好,可他有他的事情要忙。要是没有我,大概大家也都没什么不同,兴许我娘活着,父皇还能高兴一些。我活着,除了让他看见一次烦一次,也就没别的用处了……”
方沐阳一翻白眼,忍不住了:“你够了啊!有完没完啊你?就在那儿叨叨叨,打量我乐意听还是怎么?谁活着死了对这世界有什么影响啊?省省吧你,就是你爹死了,这太阳该升照样升起,河水照样流淌,从来就没有缺了谁日子就过不下去了。你父皇母妃怎么就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