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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房门前,连袖子都卷好。
哪怕寄人篱下,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一个枉读圣贤书的老头子欺负人!石先生这还怎么为人师表!
越靠近,哭声就越厉害,花半夏听得清清楚楚、一字不差——
“……你不用哄我!我都听见了,你居然在白大夫他俩面前说我没有妇德、不守妇道!呜呜呜……”
“冤枉啊夫人!那、那只是权宜之计!”
“你就是嫌弃我!你嫌我不识字、嫌我是寡妇,我就会洗衣做饭,你如今、你如今居然还嫌我做的菜难吃了!呜呜呜……”
“冤枉啊夫人!你做的菜色香味俱全,我哪天不是吃饱了撑啊?”
“我也知道,你是惦记你原先那个相好的了!你娶我之前,不是还心心念念着那个小翠?呜呜呜……”
“冤枉啊夫人!小翠、小翠都嫁人几十年了,连大胖孙子都抱上了,我要还这么想,天打雷劈呀!”
“那你是嫌我生养困难了?你也不想想,当初给你们石家生小宝的时候,产婆都是怎么说的?你个没良心的!呜呜呜……”
“夫人你听我解释啊……”
“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
花半夏蹲在墙角侧耳倾听,忍着笑忍到几乎要内伤。
想当初,村里的戏班子唱《婆媳怨》,全村的男女老少都挤得水泄不通,可也没如今这出精彩。也该让他们听听,编一出《夫妻怨》,大家一定爱听!
“好笑么?”有人问。
花半夏擦着眼睛的泪花:“好笑!”
……???
作者有话要说: 一床被盖上,此事前景无限……
☆、洗脚水
白飞白鬼影一般窝在她身后,整个人都匿在角落的阴影里,也看不清神色。
“白大夫,我不是在偷……”
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悄悄地拉起花半夏,往自己房里走。花半夏在他身后压低了声音急急道:“等等,我的水桶还……”“不用。”
兑了井水的一盆热水,静静地氤氲着一两丝雾气。热水上面,漂着几片艾叶和菖蒲,看上去绿油油的,就好像小铜盆里装的不是热水,而是一盆子的翡翠。它在房里恭候多时,看上去似乎有些寂寞。
它也许没想到,迎来的会是这么聒噪的一个人:花半夏从墙角,到被拉着走在走廊上,到被拉进了房,一直到被白飞白按着双肩坐在床沿上,都没忘记要白飞白听她解释:“你可没有偷听闺房密事的癖好……我刚才正想打水,忽然听到石先生房里有动静,我以为……”
闺房密事?连默默无声的洗脚盆都要腹诽:这人在哪儿想到的词?石先生都是七十岁的老头子了,能有什么闺房密事?白大夫这等高明,看来也有误诊的时候。这人不该泡脚,应该洗洗脑子!
白飞白从从容容地卷好袖子:“我知道。”
他蹲下身,极其自然得给花半夏脱靴脱袜。
很简单的动作。若一个男的对一个女的这么做,背后的含义就很不简单。花半夏默默不语,心头却无端地涌起一股酸涩。
当粗糙的双脚被一双细致的手捧着放进洗脚盆里时,酥酥麻麻的感觉,便顺着那双脚直达四肢百骸,也顺着那双脚上丝丝道道的伤痕渗透进不安的心。连摇摇晃晃的烛火,都显得分外柔和。她想起那些四处逃窜的生活,想起那仿佛没有尽头的寒冷的荒原和永远横贯在眼前的起伏的山丘,天下之大,竟无处为家。
药草的效力只能慢慢抚平伤口的肿胀,而内心的温暖平静,也许在某一个不经意的瞬间,也许并非一朝一夕。
白飞白的声音也在雾气里氤氲:“你的脚虽没有骨折也没有扭伤,但你毕竟奔波许久,还从山崖滑了下去。眼下这种时节,倘若起跑流脓就麻烦了,还是不要大意为好。”
哎,极其简单的动作。若是一个大夫对一个伤患这么做,那确实,没什么好想的。只能说,这位大夫医德高尚。
医德高尚的白大夫一诊断起来便上瘾:从症状讲到药方,从药草讲到药膳,从《黄帝内经》讲到《本草纲目》,从华佗讲到扁鹊……唠唠叨叨,喋喋不休,没完没了……
莫不是因为我吵着他温习医书,所以他要在我身上补回来?
花半夏的耳朵就像正在被一把温柔的小刀,慢慢地切割。当她开始有点想睡的时候,这把刀还在慢慢地讲述,勤做五禽戏的各种好处。
究竟是药草的力量还是催眠的力量?花半夏的身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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