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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象她在那个纸糊的小房间里,编撰自己认为的杰作…历史书和自我辩解的日记。
最困扰我的莫过于给她看普劳斯的书时,她脸上掠过的表情。
现在我后悔当初这个做法,倒不是因为这事伤害了她,而是因为这事丝毫没有伤着她。
她的表情是高兴、奚落、轻蔑,还是认可,我说不清。
回到圣约翰斯不到一个月,我最小的弟弟出生了,恰巧也在我生日那天…圣诞前夜。
母亲说他是最后一个孩子。
我们一同出生在基督诞辰的前一天,这个巧合标志着一个圆的完结,母亲又回到了她的起点。
我在眉脊山上的老房子里住了一段时间后,自己找了房子住。
由于我在费尔德中学的遭遇,家中其余的男孩都没去上那个学校。
对父亲而言,家里的孩子不可能再有跟我一样的了,也更不会有胜过我的。
虽然这一点并没有太多的表象,但我25岁时所表现出的不妥协的精神是他人所不及的。
父亲心中充满愧疚。
他绕着房子周围的平台大步来回走动,投入自嘲与极端失落交织的可笑独白中。
我很诧异自己有多么怀念他酒醉时的口才。
〃要是你没烧掉那本书的话。
〃他含糊地冲着楼上的母亲喊道。
〃那书关其他东西什么事?〃母亲用颤抖的声音喊回来。
父亲似乎早已料定,只要提到那本书都是对母亲的一种折磨。
〃我不知道。
〃父亲回答道,〃我想没什么关系,但是你不该烧掉那本书。
烧掉它也没什么好处啊。
〃〃每次只要有点事,我耳根子里听到的都是那本书!〃母亲说,〃那本书,那本书,那本书!我叫你永远都不要再提它。
一提它我就恶心得要死,这就是为什么我要烧了它!〃显然,母亲并不知道海恩斯曾力劝我改变信仰。
在过去,倘若她眼中透着飘忽不定,就暗示她隐瞒了一些事,这些事她最终会私下告诉我。
可现在,我并没在她眼中看到飘忽不定的神情。
海恩斯是怎么知道我知道那本书的?我只要看看母亲,就能断定她并不知道这回事。
新闻出版和政治并不真正代表20年代末的安全与稳定。
那时,圣约翰斯地区各类报纸和政党蓬勃涌现,又不断更迭。
报纸的兴衰与所宣传的政党紧密相连,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接下去的几年,我出版了一些报纸。
可以说,都是我独自撰写和印刷的,但多数转瞬即逝。
现在,报纸原件恐怕早已成为收藏家的藏品了。
对我来说,新闻出版不过是政治的一部分,我并没彻底放弃社会主义。
每创办一份新报,我便会写上一段社论,其实是从上份报纸的社论里修改来的。
我在努力挖掘纽芬兰能接受的社会主义版本。
我身边聚集了一群年轻人。
他们视自己为社会主义者,也深深有感于我社会主义的信仰〃证明〃。
与我在纽约认识的社会主义分子不同,他们比我更无知、更穷困。
他们没见过世面,不知道自己有多贫困。
虽然他们相信存在剥削和贫穷,却不愿说自己也是其中一分子。
我改变了对婚姻的看法。
我看到自己立志努力的榜样们个个都有了妻子,或者希望有妻子,当然还要有孩子。
我带一队人去旗帜公园野餐时,发现一个姑娘孤零零站在铁栅栏旁。
我心里明白,只要开口求婚,她就会成为我的妻子。
当然才看第一眼就这样说确实有点自以为是。
她23岁,是卡伯尼尔一个渔民的女儿,头发扎成两个德国式的圆髻垂在脑袋两边。
聚会结束后,我们一起去公园漫步。
她双臂交叉在胸前,低着头,看上去好像在希望自己从没参加过这次聚会似的。
她身上穿着雨衣。
与她穿的所有衣服一样,雨衣背部因为弓着肩,略略向上凸起。
她外表的粗笨吸引了我。
那种粗笨中透着自信的缺失,正是我继菲尔丁之后所追求的东西。
很快我便离开队友跟上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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