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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远离无冰的水域,因此风没法在冰层底下掀起湍流,摇动船只,但整个冰原却朝西漂移,直到它远方的边缘触及60英里以外的大陆,直到它没法再往前移动,于是便开始相互挤压,压迫船的四周,木制的船体嘎吱嘎吱地呻吟着,有时候还发出噼啪的巨响,好像船快要撑不住了,不过,因为没有哪个捕猎者看上去有什么担心的,于是我也装出行若无事的模样。船上的升降机舱口在出发后第一次关闭了,舱里温暖得只须穿平时在家里穿的衣服。捕猎者们脱掉外衣,只剩下工作服,开始喝茶抽烟。同样,运煤绞盘的喧嚣声和海豹皮顺着斜槽卸进货舱的声音也停止了。大家没多少话想说,人人都知道第四组的人还没回到船上。虽然大副不许说,但有人猜测他们可能是去了〃斯蒂法诺〃号船,船长是基恩船长的父亲艾布拉姆·基恩。可是那艘船没有发报机,因此这种猜测无法得到证实。
大副宣布9点钟熄灯。他说,假如暴风雪停了,也许3点钟可以开始搜寻。我回到第四组睡觉的船舱,身后的舱门被大副重重地关上了,仿佛是说:〃老实呆着!〃
我坐在铺位上。刚开始,我能听见的只是风在轰鸣,时而又升高变成尖厉的哨声,持续好几分钟,持续很长的时间,直到吹过你才想起那是一股阵风。接着,我能分辨出绳索被风振荡发出的奇怪的声音,呼呼直叫,即使我不去想那些男人和孩子现在何处,这声音也让我无法入睡。
菲尔丁的日记1916年3月30日
亲爱的斯莫尔伍德:
你在那艘船上可能比我在家里更安全。你一定很暖和,要是一艘船像这幢房子一样四面漏风的话,那它肯定会马上沉没。
电灯熄了。屋内像冰冻一样冷。因为点火不安全,所以所有的烟囱通道全关上了。每次风紧的时候,提灯摇曳,桌上的纸虽然用东西压着,角仍然被风吹起。
我问父亲在他看来捕猎海豹的船队是否平安。他说,据他所知,冰原从海岸向外延伸有上百英里,因此船只不一定在无冰的水域抵御暴风雪。可是,因为船体被冰挤碎船只沉没的事故不少。万一你们被迫弃船又怎么办?你也许正在避难的地方烤火取暖。
风使劲地吹,好像没完没了。很难想象,这样的风无阻无挡,没有山丘、没有建筑、没有房屋和树木阻挡它;很难想象,这风一路呼啸而来,上百英里毫无阻挡,直扑你们的船。
我父亲告诉我,捕猎海豹的船只常常封好船舱,等着暴风雪这样过去。〃怎么,你为什么突然关心起捕猎船队了?〃他问。
他不知道。我自己也不知道。我回敬了他一句,问他哪个有道德的人会如此的麻木不仁。〃对他们我爱莫能助。〃他说。
我也是。但我不会因此而祈祷。究竟是哪个上帝干吗要掀起这样一场暴风雪?难道你还不到20岁就要葬身于海上的一场风雪之中?要是风只是想沉没一艘船,它干吗吹得这么凶猛?
我不敢相信你现在正困在海上。
我不敢相信今晚有人正困在冰面上。
我就这样过了3天,从早晨到晚上9点跟大副的那组人在一起,从9点到第二天早晨独自一人。白昼,白色皑皑,跟漆黑的夜晚一样的绝对、一样能销匿一切。大家都不许到甲板上去,即使在那儿你也有可能迷路。从白色到黑色,再从黑色到白色,万物就这样轮番着被湮没了。
码头(4)
第三天上午过半的时候,我们透过舷窗看到了一些东西,冰原上有许多细微的白色阴影,不同于我们已经习惯了的单调的雪景。
好几个小时过后,主值班才下到船舱,告诉我回到自己睡觉的船舱。
我照他说的做了。我听见锅炉点起了火,感到汽船开始在浮冰之间移动,因为风向变了,这些浮冰也松动了。
大约下午3点,人们发现了他们要寻找的那些人。在远处的冰块上,我看到有两队人,每队12个,正围成一圈艰难地跋涉。〃纽芬兰〃号上的人员找到了,欢呼声刚一响起,轮船的汽笛便尖啸起来,以表庆贺。我透过舷窗往外看,但船的这一侧与救援场面的视角非常偏。不过,等轮船艰难地驶过冰块之后,船首慢慢地往右移动,此时,我能看见船体曲度以外的景象。那些人离我们不到100英尺远,依旧围成圈在艰难地行走,一个人的手搭在前面那个人的肩上,似乎连轮船的汽笛声也没有把他们惊醒。他们浑身裹满了雪,我简直看不出他们穿的是什么衣服,认不出他们的脸,因为周围一圈都是白霜。他们大多瘸得很厉害;圆圈以外有个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