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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搬到这所房子里的时候,我在过厅安装了橘红色的顶灯,瓦数很小,其实是做夜灯用的,只要打开门,在每个房间都可以看到,只是一直没有用过。现在这朦胧的顶灯终于派上了用场。我常常整夜开着它,开着卧室的门,当然,也开着所有的窗帘。我需要光线来壮胆。
该隐的短信过一个钟点就会发来一两条,几乎贯穿了一天二十四小时;而长途电话,每天晚上会准时打来,问我一天都忙些什么,吃过什么,告诉我他一天里做过的事,他正在看的书,有时候还会给我念上一段,一直絮叨到我昏昏欲睡。
这个人真是有心的,他要体贴人的时候,会边边角角都想到。我的确会被感动的。但这些感动被冻结着,似乎我一旦把它释放出来就会显得不义。在这种心情下,他的情意显得过于浓密,显得婆婆妈妈,令人不耐烦。我会在他喋喋不休的时候突然感到心烦意乱:“拜托,不要太复杂,没有那么复杂。”
他知道这些坏脾气的原因,也就不理会,只是问:“睡得着吗?你打开免提,闭上眼睛听电话,不用理我,我的话没有意义,就是给你催眠。”
那时候他说起黑蓝的大海,说起月色,说起海滩上温暖的沙子,他的声音低若耳语:你走在沙滩上,傻子,你慢慢走在沙滩上,沙是暖的,沙上的水没过脚踝,水是暖的,水的暖慢慢升上来,你躺在沙上,沙把你飘起来,你躺在水上,水把你飘起来,傻子,你身上是月光,耳边是风,月光是暖的,风是暖的,傻子,一切都是暖的……
睡在爱里的女人都是婴儿,她意念里一切消失,只有温暖,她的天真与软弱一览无余,她没有记忆也没有向往,她没有昨天也没有明天,她唯有此在唯有失重的昏迷。这个幸福的婴儿,这个十足的傻子,她总是这样就轻易地睡去,睡入怀抱般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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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病相怜(1)
这样的爱情,曾经开垦了我内心的荒芜。我以为我会把这情意刻到命里,一生都不会抹去。然而,它过去还不是很久,我已经把它抛得很远。只是偶尔,被一种情景撞击的时候,才会从冬眠般的遗忘中苏醒过来。同病相怜要是你曾解救过你自己就好了,如今那段时光已过:你会变得固执,可怜地对变化熟视无睹。
——露易丝·格吕克《成人的悲伤》
凌晨对于复婚的希望一直持续到我与该隐分手的时候。
凌晨对待这类事情的方式十分社会。我们离婚不久,两边的家人、周围的朋友就全都知道了,然后这消息又辗转传播到我所在的单位。于是,我的客厅里、办公室里,常常坐着前来劝告的热心人。
只是,两个人的事如果自己都已经束手无策,别人的介入只能增加压力,不可能提供任何帮助。自己看得很严重的事情,在别人那里往往不痛不痒,这时候拉扯上别人,就多少透着滑稽。
凌晨自己也不会意识到,他对于复婚的期待并不是出于对我还有多么深切的眷恋,而是因为要还击。当时,他心里堵着强烈的痛苦和愤怒,而且他性格天真,并没有隐忍和分析的习惯。
偶尔,借着酒意,凌晨的电话会在后半夜打过来,问我:“我们之间,还有可能吗?”
他语调绝望,阴森,令人通身发冷。分开之后,他其实一直在糟践自己,糟践自己的身体,也糟践自己的自尊。每次听到他的电话,我几乎都会骂自己冷血。我凭什么,我有什么道理,要给这个男人如此的折磨和羞辱?
在那令人寒悚的黑暗里,我会念及凌晨对我十几年的好。纵然无味,毕竟,也有很多好,无法历数。
即使分开以后,我生病的时候,只要他从家人或朋友那里知道,就会急急忙忙赶到医院,像十几年来一贯有的那样,一来就把手放在我的额头上,似乎是要试试温度,也似乎是要安慰我。他的安抚理所当然,似乎我仍然是他的妻子,我们还在一个屋顶下生活,从来没有分开过,没有过离弃,没有过伤害。那个时候,我在最软弱最无奈的时候,也是多么依恋那只手的微凉。我其实比谁都清楚,这一生,我可能遇到更令我心折的男人,但是,如果我能够以如此羸弱、如此鄙陋的状态安享一个男人的抚慰,那个男人,大约也只有他了。
稍微心软一点,在这样一个男人面前都会忍不了。只是我的心太坚硬。我心里的执意就像魔鬼的操弄,我认定了什么就一定要达到。一旦从那种病弱里走出,我就会迅速变成一块冷静的石头。我知道,无论有过怎样的恩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