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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之前,他是不会正常的。”
“他经济状况怎么样?好像挺富裕的,刚才看见他抽飞马。”
“我们是开现饷的,每月有五十万,”我说,“他老婆在家种菜,也有收入。”
“你们关系不错啊,”郭震在黑暗中摸索着卷了一支烟,背靠石栏点着,“你并不了解他,这个人参加过三青团,”他把手里燃着的火柴吹灭,“会写几首小诗,不甘平凡,爱冒险,做事不计后果,我说得不错吧?当然,问题没查清之前,我们先不忙下结论,可你不要感情用事,配合一下总可以吧。”
“让我监视他?”
“看样是接受不了,那就换个说法,留点心,尤其是大潮的时候。”郭震说,“别忘了,你手里有一条纲绳,咱们一起用力,不怕网不着大鱼。”黑暗中,能看见郭震目光熠熠注视着山下,“看吧,”他说,“鱼群会游过来的。”
第二天下了早班我直接去找罗苏维。很明显,程天佩应该离开孤城驿,尽管郭震把网撒错了地方,但他不会被长久迷惑下去,下一个目标也许就是孤城驿,程天佩最终是逃不掉的,除非他就此罢手。坦率说,我并不认为程天佩的勾当有多大罪过,我有自己的是非标准,在我看来,程天佩只是为了帮助那些不合时宜的人逃生而已,但这件事颇为凶险,不该由他来干,郭震起网的时候捞出的不该是一条未长成的小鱼。
罗苏维正在画一幅油画,见我来了,她用脚蹴过一把椅子给我坐。我站在旁边看画,问她生意怎么样,她说最近给制镜社加工玻璃画,连续两星期,满眼大红大绿,总算弄完了。罗苏维画的仿佛是一个宗教仪式,背景是市镇的街道,街道两边的房子还只是铅笔勾出的草图,一群黑衣修女擎着蜡烛,画面正中的修女双目微阖,仿佛要避开尘世的烦嚣。市镇隐在桦树林中,街道两边都是桦树的白色树干,树干与修女的天鹅绒黑袍互相衬托,愈显出白的明朗和黑的华贵。罗苏维说画玻璃是生意,现在是艺术,艺术要靠生意养活。 画社的牌子挂出去了,总得有几幅像样的东西挂在墙上,把自己也装潢一下。她用小刀在画布上刮了两下,说这是临摹别人的作品,涅斯捷罗夫的《 揭开面纱 》。我说听名字像苏联画家。罗苏维说是前俄国画家,这是他早期作品。她退后两步,眯着眼看了一会儿,又换了一支画笔,说哈达耶夫评价他的同胞大而无当,其实并不确切,俄罗斯有很多大师级的艺术家,他们不光大气,也不乏精细。
网撒出去了,小鱼还在欢快地游动(3)
我问最近有没有程天佩的消息,罗苏维说前些日子托人给他捎过一个包裹,听说还养了几只鹅,过得挺滋润的。我说程天佩应该到唐河镇来,他不能总待在孤城驿,如果他肯过来,可以和我住在一起。罗苏维说这些年一直没有能力照顾他,以前也商量过,想把他领到唐河来,可他死活不肯离开孤城驿。我说如果知道我在唐河镇,估计他会过来,但孙晋那边是瞒不过去的。罗苏维说以前只是觉得没有必要告诉孙晋,既然要把他接过来,也无所谓了,毕竟不能让他一辈子藏在孤城驿。
罗苏维把调色板和画笔放在桌子上。见罗苏维在移动画架子,我帮她把画搬到窗口,问程天佩为什么没和家人一起走。罗苏维说大水过后,总会撇下一些小鱼。她倚在桌子上,沉默了一会儿,说我给你看一样东西。罗苏维打开墙角的柳条箱子,取出一张照片。这是三个大人和三个孩子的合影,一个穿西装的男人,两个年龄相仿的女人,前面并排站着两个女孩子和一个男孩,其中一个女孩是罗苏维,男孩戴着皮檐学生制帽,有些疯张地侧着脑袋向一边望,能看出是程天佩的模样。罗苏维说这是她们母女和舅舅一家人的合影,照这张相片的时候,她舅舅一家人刚回到唐河。“舅舅找到了我们,可是他把自己的儿子丢在唐河,”罗苏维顺下眼望着地上,“也许他们不该回来。”
据罗苏维说,程天佩生在西安,后又随家去了桂林。他父亲程渭清原是东北军于学忠部的团长,光复后不久,程渭清携家人返回唐河,他是以官方的身份来办接收的。程渭清的接收很不彻底,只是把伪县公署改了个名字,叫治安维持会,甚至连伪县长都得到任用。国民政府委派程渭清来办接收,是看好他在当地有一定的基础,早在北平的时候,程渭清就联络几个唐河籍的军官,为唐河境内的抗日救国会筹集经费。凭着以前的关系网,程渭清很快建立起了国民党唐河县党部。稍后,八路军一个先遣队也在沿海登陆,八路不承认程渭清在旧政权基础上设立的临时机构,他们占领了县公署,把维持会长(原伪县长)和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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