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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雪瑶
跌跌撞撞的幸运儿
第一次直面惨淡的人生
回溯到记忆的开始,我已是阿婆家的常住户。阿婆家的房子很大,却经常被客人塞得满满当当的:有阿公阿婆的老战友,有楼上楼下的邻居(好多是不堪忍受我弄出来的巨大声响来提意见的),还有诸多远的近的亲戚。其中,我最为期待的客人莫过于我的表姐表哥。自从老哥在我上小学二年级的时候从南方考到了北京并成功领导了三个弟弟妹妹,周末就开始变得无比激动人心:浩浩荡荡的出游;说不完的笑话打不完的嘴架;背着阿婆打电脑游戏,被发现以后被一起叫过去谈话……
如果说老哥是兄弟姐妹中当之无愧的领导者,小哥则是我绝对的榜样。比老哥小四岁的小哥也还是大我许多。当我还在小学面对凌乱的作业被老师发回重写的时候,小哥已经是北京绝对重点中学里实验班的学生了。
为了追随小哥的脚步,我成功地说服老妈把我转学到了中关村一小。很意外地,原本全班二十几个双百分都没我份的成绩竟然在转学后第一个期末变成了全班第二。根据当时学校的惯例,我被保送进了数学班。对当时懵懂的我来说,数学班只是个有很多有意思的人有意思的事顺便可以在同学中赢取崇拜的地方。因此对于奥林匹克数学的学习,也就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像游戏一样进行着。
十岁生日那天,老哥和小哥第一次给我买了生日贺卡(当时买贺卡庆祝生日这件事在我们家被视为极大的奢侈行为),以庆祝我终于告别了没心没肺的个位数年代。半年后,我随着父母离开了阿婆家,再半年后,小学升初中的战役打响了。
拜所谓的“中小学生减负”运动所赐,电脑排位这项万恶的制度被引入了小学升初中的录取当中。所有学生,无论好学生差学生,未来的命运都寄托在区教委那台小小的计算机随机生成的分配表上。那段时间,我真是听到了太多好学生被派到三流学校而浑浑噩噩度日,而差生中彩票得以进入好初中的恐怖故事。当实力与努力无法决定自己未来命运的时候,人会陷入极度的无助;而处于这种无助状态下的人,哪怕看到一丝的可能,也会拼尽全力赢回本该属于自己的一切。
后来我才知道,这华山一条路正是奥林匹克数学竞赛。
在我六年级那一年,区里对初中招生的限制有所放松,允许人大附中、北大附中等几所在前些年被限制招生的优秀初中招收总计五百人以上的数学竞赛特长生。海淀区是个教育大区,这个区优秀学生的数量远远大于这些学校开放的名额,竞争便显得无比激烈。作为海淀区鼎鼎大名的中关村一小,也在我们六年级开始后不久开展了专门为小学升初中奥数比赛作准备的数学班。这个数学班有着其他课外活动所不可比的特权:上课时间与学校正规课程重叠,如有特殊需求,数学班上的学生亦可以随时翘掉常规课程;聘请当时海淀区奥数界最为权威的老师来给大家上课;这个班上的学生有参与海淀区其他各重点数学班及初中实验班录取的优先权。而这个数学班的学生是以五年级时数学班的学生为基础,经过层层的考试、筛选选拔而来。要想上好学校,第一关便是通过校内的选拔。 电子书 分享网站
周雪瑶 跌跌撞撞的幸运儿(2)
直到这个时候,我才意识到奥林匹克数学的重要。环顾四周,我身边有太多的竞争者从小学二年级开始就牺牲周末以换取在奥林匹克数学方面的造诣。从第一次考试开始,我便意识到了与周围人之间巨大的差距。我认真地做笔记、疯狂地做题、奋力地挣扎,可短短一个月的时间根本不够让我赶上与他人之间数以年计的差距。在残忍的结果公布的那一天,我怀着无比绝望的心情坐在教室里,等待末日的审判。
最后的结果响起,老师大声地念着每一个被淘汰者的名字。一个人走了,两个人走了,很多人走了。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居然奇迹般地还坐在座位上,任课老师已经拿着粉笔在黑板上写写画画。“他们一定是搞错了。”我这样想着。下课后,我满心侥幸地离开了教室,迎面碰上了我们新来的班主任兼数学老师,林老师。“雪瑶,我要找你谈谈,你的成绩本来不足以让你留在数学班里,”林老师开门见山地说,“是我让他们把你留下的。就我这几个月的观察,你是一个很有潜力的学生。上了数学班以后,一定要好好学,知道了吗?”我点点头,不敢置信。
林老师在中关村一小是有着相当地位的。学校在数学竞赛中取得最好成绩的同学,全部是林老师的门生。能够入得她的眼的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