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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阻援便有几分把握了。只是我们这大军移动,城里必也知道,骑军冲出来撵着后面给我们一下子,便甚不妙。”
裴禹笑道:“将军果然是行家,句句都说的通透。可我们若困住赵慎,叫他自顾不暇,他也便没手脚派兵追击了。”
尉迟远沉吟半晌,道:“监军的意思,我都明白了,只是具体安排,我还得跟手下诸将商量。”
裴禹拱手道:“将军是营中主将,我断不会喧宾夺主。我也看出将军多年将兵是重情意的人,只是眼下是非常时期,不能一味宽仁,这和乱世用重典是一个道理。今后将军不便说的话不便翻的脸,这恶人我来做便是。今日杀一儆百也正是这个意思。”
尉迟远听了这话,心中虽不痛快,倒也不得不服,哼的笑了一声道:“监军的手腕眼光,在下见识了,你的好意我也心领。既然都是为了公事,你我各在其位各其事也就罢了。”
第13章 飞蛾拂明烛
眼下情态,洛城得失牵动着诸方势力的消长。那边厢高元宠冷眼观望,高元安挟兵西进,这边厢西燕军欲佯攻洛城,暗取汜水;中原局势波云诡谲,山雨欲来。
这一日天色突然转阴;吹了半日的大风,亦不见拨云见日;到了夜间,风声停了转又下起雨来,到第二日晨起,仍是阴霾蔽日,气温亦骤降,兼着湿气,营内巡逻卫士皆冷得不敢停脚,一站住便禁不住瑟瑟发抖。
裴禹一早便轻装简从;只带了一个跟前听用的文书骑马出营,却是直奔龙华山而去。
到了山脚下马,正见洛河水穿流而过,石窟就镶嵌在其北岸龙华山山体之中。裴禹踽踽独行而上,见洞窟石像自东向西,最初几窟中造像只有半人高矮,越行的往后,见得洞窟渐渐宽敞,佛像也渐显得高大精美。
他一路向山上登去,行至半山腰再回头望去,已可从高处得以俯瞰洛城一角。洛城南面地势较高,而西面围绕低洼周围有几座矮小土山,正与城墙相对,洛水则从旁而过。
裴禹看了一阵,转头看身侧一间洞窟,便信步走了进去。他早就听闻龙华山石窟佛像的盛名。其实论起开凿年代,西北天水郡的麦丰山石窟比这里还要早上百年。只是那其内的雕塑多为民间供养的泥塑,没有龙华山中这样肃穆高贵的风度。
洞窟内光线本就晦暗,更兼着雨天没有日头,那些石雕隐在阴影之中,眉稍唇际的顾盼神态皆似更添了一分深意。这一窟除了当中坐像,四壁上还雕着“舍身饲虎”的摩诃萨埵太子本生浮雕;一共有八块。裴禹眯眼仰目细看,只觉浮雕中摩诃萨埵神色安详而痛失爱子的国王夫妇满面悲戚,不由喟叹。
正在感慨,却听见有人问道:“施主?”
裴禹回头;见来者是位有些年纪的僧人,于是微微颔首算回了一礼。
那僧人道:“施主见这石雕缘何叹息”
裴禹道:“佛家讲摩诃萨埵舍身饲虎是慈悲;但对他父母,这焉不是一桩恶行?”
僧人道:“既无善,何以为恶”
裴禹道:“愿闻其详。”
僧人道:“摩河萨埵饲虎不是因为慈悲,是出于自然。心中了无刻意杂念不吝肉身舍身成仁,便是自然;若是心中时刻只念着慈悲,这慈悲便是做作。于是无谓善恶,只是心意真假罢了。”
裴禹笑道:“我如何知心中闪念是真还是假?”
僧人道:“佛法讲不伤生灵是慈悲心怀,山中猎户捕食野物哺养家中高堂稚儿就不是慈悲心怀吗?无心时崇山峻岭都是虚妄,便若有心,一颗沙砺就是山河。”
裴禹道:“若像大和尚这样说,拦路劫道的土匪,只要事出有因,也是可恕的了?”
僧人笑道:“我佛万事皆可恕;只这世上,从来是恕人易,恕己难啊。”
裴禹听了,亦微笑点头,道:“大和尚很会说道,敢问尊驾法号;何处修行?日后裴禹当常相叨扰。”
僧人合掌道:“贫道慧明,就在山间禅房修行,施主如要赐教,贫道欣然恭候。”
裴禹回到营中时,有卫士报说尉迟远来请过他,现就在帐中等着。裴禹料他是要讲出兵的事,便一径直往主将帐里去。
尉迟远见了他言语间似客气了些,裴禹四下一扫道:“不见尉迟中将军?”
尉迟远嘿嘿一笑道:“我这位弟弟没甚城府,监军别恼他。”
裴禹神色颇为玩味,看他一刻道:“将军有话便直说吧。”
尉迟远心中正是筹谋不定。要去汜水关阻援,眼下围城的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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