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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出了阳关,这天下并无故人羁绊,他们只剩下彼此。
前路未知,只明白,这一去,身后便只剩下滔滔洪水,催促着他们走向命运交缠的那一刻,便是终点。
☆、第拾壹 暗夜不息
走走停停,离开紫荆关的万里朔漠在仲夏日益燥热的气息中掀起干燥沙浪。起初尚有人烟孤村,两三日后已是荒僻之至,除却兽物凶猛,竟然再无其他。
解雨臣一行人素来被训诫的行事谨慎,连日疲累却也没有太多抱怨,终究离了人马,这荒漠如斯也无处可去,于是只是应着要求时而疾行时而休息。
一路来看似风平浪静,夜间天气苦寒,白日燥热难耐都不过是小事,真正的凶险却也不曾遇到,解雨臣却不见得就心绪放松,每每入夜便独自对着篝火凝神良久,一众人看在眼里,却都不敢多问,只是任着黑瞎子陪坐他身边,忽上忽下地玩弄一对核桃。
自从那一夜烛光摇曳下彼此或说了然于心的对话,这一切骤然显得温柔静默。黑瞎子起初还会放旷于白日间偷摘下酸涩果实在夜间分享,日后便也只是静坐。因着节省水与干粮,即便长夜寂寂也只是偶尔交换一个心知肚明的眼神便算作安慰。
火光微红,他也只有在看着沐浴在联翩温意中的男子时才能正视长久以来的私念。
他对他有欲望。
这欲望不是肉体的纠缠,不是耳鬓厮磨的腻。而是隔着心与心千山万壑的渴望贴近与理解的柔软心肠,是鱼愿濡之以沫,拥抱这火光下神情淡然的男子脆弱的欲望。
偶尔留意到他的目光,解雨臣便淡淡看回来,只是因为连日赶路疲惫便很少会笑,他便坐过去些,半搂半拉的将他带到怀里,擦一擦他脸上的尘灰。他这时便会带着笑意看他一眼,眉目间恍若流荡淡淡光晕璀璨,黑瞎子这时就很想吻他。
那时候,天地间仿佛无人。干燥如斯的荒漠化作他们逃离人间后的孤岛,唯有他们,相依如此。
这一天他们走得实在是困乏不已,天初黑便早早停下来整顿休息。解雨臣仔细看了四周才吩咐人烹煮食物,水汽氤氲,他终于开口对一众围坐的伙计透露了口声:“按照地图,我们接下来要过一片乌木林。如今我们入漠已深,谁也不知其中吉凶。今天也歇得早,各自养好精神罢。”
半坐在一旁的黑瞎子此时才抬起头来,笑纹渐深亦辨不清情绪,他看了看四周才轻声道:“乌木林内多毒物,诸位小心。”
解雨臣原本言谈间并不显得过分紧张,闻言便抬眸淡淡接过话头:“不错。这一点也曾听人说起,好在备下解毒药物,兼之乌木林并不大,加紧脚程即可。”
言罢他懒洋洋伸了伸四肢,便端起一旁分到的食物吃下。食物被烹调后酥烂无味,解雨臣只是心不在焉,目光却不由自主凝住,顿在一旁火光投射的阴影处怔怔不动。过了半晌才直起腰来,扬声唤过阿卓,只冷冷问道:“那里是什么?”
阿卓一时愣愣,眨了眨眼睛才回答:“像是兽物留下的痕迹。”
两人一问一答,便有人走上前去看个究竟,却是交错凌乱的足迹和抓痕,笼罩在大片昏黑里。解雨臣微微蹙眉,不由低声自问:“奇怪。连日来除了鸟雀,一点生气也无。”
语罢,只抬手拈起一把细碎沙子,手指轻拈间沙粒滑落,在火光里噼啪作响。突然一丛火苗猛的蹿高,划出一道绮丽火线坠落在一旁,黑瞎子轻轻“啧”了一声,上前一步踏灭了火,却见一枚铜丝缠绕而成的圆形徽记在渐升的月光下闪烁。
解雨臣眉心一跳,便推开黑瞎子,指着适才的一滩沙痕命令几个手下:“挖这里,里面恐怕有人。”
解家伙计被训练得手上敏捷,静悄悄一刻钟,便见凄冷月光下是一具残缺不全的尸体,下肢尽残,森森白骨凄厉无比。因是夏日,身上多处已经腐烂生蛆,简直不堪入目。
解雨臣只看了一眼便别过头去欲呕,双手拢在袖间一叠声道:“快埋了。”
黑瞎子神情凝固了一瞬,便起身道:“花儿爷,我劝您还是不要教人久留在这里。”
解雨臣回眸看他一眼,便知道他话里意思,便面色不豫教人打点行装,清霜满地,只令他隐约辨得出这一切不详的开端。他轻轻一叹,便低声问黑瞎子:“这铜钱很眼熟,是不是阿宁的人?”
黑瞎子沉默一会儿,才缓缓颔首。
解雨臣皱眉道:“这么说,他们反而走得比我们快?”
黑瞎子沉吟一会儿才续道:“是。只是阿宁极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