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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昌一次在下班时间入宫奏事,恰巧撞见汉高祖搂着宠妃戚夫人亲热。周昌扭头就走。高祖起身追逐,一跨骑在周昌的脖子上,问:“我何如主也?”周昌仰头答道:“陛下即桀纣之主也。”上笑释之。整个是一对活宝。然而刘邦的话也不是乱问,周昌是御史大夫,其职责在于监察百官,甚至连皇帝都可以在监察范围之内。因为御史大夫手下有个御史中丞,专门驻扎在皇宫里面,“监视”皇帝有什么影响不好的举动。因此,刘邦才会那样问,而周昌也才有机会幽默一回。
三国张昭,少时好学,博览群书,敢讲话,脾气也驴。曾向孙权提了几条意见,却不被采纳,心里愤愤不平,于是称病不来上班。聪明人孙权自然明白他的意思,想先别去管他,等火气消了也就过去了。可是一次两次的老不来,孙权也火起,跟我使性子,可以,不出门你就永远别想出门。于是让手下人用土把张昭家的大门给堵上。没想到张昭是驴脾气加牛脾气的混合体,要一般人,领导对他如此,早吓降了,可他竟在门内自己也用土封了一层,表示坚决老死在里面,即使外面拆了,也不出来。
碰到这样的对手,孙权是又气又爱。也是孙权,要换成别的主,早不把他灭门了。所以民国时期的国学大师章太炎,跳着脚在总统府门外;大骂袁世凯包藏祸心。可是袁世凯一死,章太炎也就不骂了,他说骂人也要找个当量的。他的意思其实是,小人骂不得。
孙权见犟不过张昭,改来软的,数遣人慰谢张昭(想必此时外面的封土已拆除)。张昭实行“三不主义”,不领情,不起床,不接见。孙权没办法,只得亲自“解铃”。一次路过张昭家,亲自在门外高呼老张、张爱卿,张昭这次是应声了,不过辞以“疾笃”,还是赖在床上。见软的不行,孙权又来硬的,放火烧他的家门,想把他逼出来。可是张昭依然不为所动。孙权只得让人灭了火,在门口站了很久。
儿子们看不下去了,面子是给足了,还这样让领导下不来台,那怎么行。于是七手八脚将张昭扶下床,来见孙权。“吴主载以还宫,深自克责。”张昭不得已,然后朝会。
余读书至此,不觉哑然。
干宝论西晋之亡
公元317年,刘渊第四子刘聪废晋怀帝司马炽,立国仅50多年的西晋灭亡。东晋干宝写了一篇宏论,从西晋开国一直说到灭亡,某些论述直惊人肺腑,很值得一读。司马光《通鉴》一书亦引录之,可见对干宝的观点是认同的。
公元265年,司马炎取代曹魏称帝,即武帝。司马炎当上皇帝,不忘劳苦功高的祖父和父亲,也给他们安上皇帝的名号,显荣一下。给祖父司马懿的名号是“高祖宣皇帝”,称父亲司马昭为“世祖”。明刻《历代帝贤像》说司马懿:“将帅之才,奸雄之志;得政专权,见得忘义。”不愧是曹操的部下,也成精了。儿子司马昭,其心尽管路人皆知,但毕竟没有篡曹魏自立,或许时机尚不成熟吧。
司马昭有两个儿子,长子司马炎,次子司马攸。司马攸过继给景王司马师当儿子,司马昭也很喜欢司马攸,常对人说,天下本是景王的天下,我不过是代理宰相一职,我死后,大位当传给司马攸。大儿子司马炎急了,找来裴秀,问他,人可以貌相么?裴秀说,当然可以。司马炎于是露出异相,头发长到可以当拖把,双手过膝。要知道刘备也双手过膝,裴秀于是大感惊奇,管他是不是炒作,私下里就认准此人是真龙天子。于是拉拢一批人,大造声势。
第二章 治乱因缘(16)
这时,司马昭还真想立司马攸为世子。山涛阻挠说,废长立幼不妥。贾充阻挠说,司马炎有君主之德操,别人都比不上。最成功的是何曾、裴秀的阻挠,他们说,司马炎天纵神明,相貌也不是一般人的相貌。言下之意,司马炎就是当皇帝的料。他们一唱一和,终于将司马昭说动,公元264年,立司马炎为世子。265年,司马炎遂代曹魏称帝。
他们祖孙三人,两个假皇帝,掌握曹魏的实际权力,一个真皇帝,掌握司马氏自己的权力。还真像样,治下虽不足以称太平盛世,但能做到“民乐其生”也是很不容易的了。干宝客气地说,“于时有‘天下无穷人’之谚,虽太平未洽,亦足以明民乐其生矣”。虽说干宝也在司马氏手下当差,但这话似乎没有蓄意拔高,说得还是很有分寸。
或许当初是曹操作恶太多的缘故,比如他挟汉献帝以令诸侯,命运对他进行报复,司马氏便挟他的子孙;曹丕篡汉,司马炎夺魏,彼此彼此。轮到司马氏当权,朝内无人有足够的势力来挟持皇帝,于是就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