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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再说。”
福王以为然,便盛礼待茶。茶罢,到房中诊视,见纱窗半掩,罗幔低垂,香气氲氤,锦花璀璨。老丐叫将幔帐挂起,道:“天气转暖,万物复苏,不可遏抑阳气。”婆子揭开帐子,见苏小楼星眼朦胧,面色微黄,奄奄一息。老丐隔纱把脉,说道:“小姐乃情志为忧思所伤而致的虚损劳症,此乃七伤之一。《诸病源候论》中以大饮伤脾,大怒气逆伤肝,强力举重、久坐湿地伤肾,形寒寒饮伤肺,忧愁思虑伤心,风雨寒暑伤形,大恐惧不节伤志,是为七伤。心劳血损,以致气血不调,下药当从调和气血着手。”随即从药袋中取出一块膏子药,用戥子兑了三钱,开水化开调匀,着人喂服,说道:“此药以独活、当归、防风加蜂蜜调制而成。”留下两剂,说了服法,又开了参、茸之类滋补药品,方才辞去。福王自酬谢不提。
苏小楼半睡半醒间,只觉有人往手里塞物事,又听他说什么“独活”、“当归”、“防风”,似有暗示。待人都散去,展开手掌,见是一个纸团。里面写了八个字:“病体康复,不日来救”。她先是一喜,却猜不出来救自己的是什么人。又想:“难道爹还活着,差人来救我?”一念及此,心为之开,忽想到:“这不是爹的笔迹。”又愁眉不展,寻思:“此人似乎与我甚熟,又关心我的病情,若不是爹,又会是谁?啊,是了,不是爹的写的,难道不会是别人代他写的?”一想爹要来救她,巴不得早日病体康复。自此不再废食,药到必服。老丐的药虽非真有灵效,但她这病原从心思上来的,只要心开,便好得快了。
那一老一少两丐,正是老丐和少冲。那晚中原镖局起火,二人赶到苏小楼房时,只有苏纪昌一人,尚昏迷不醒。救醒后,苏纪昌托二人办两件事,便投火自焚而死。师徒俩多方寻查苏小楼下落未果,未无意中找到了老丐多年要找的人。后见到福府的榜文,已猜了八九不离十。便扮作江湖郎中混进府,一看果是苏小楼,见她病情沉重,不便即时救出,便趁开药方之时暗自写了那八个字的字条。
半月后师徒觉得苏小楼病好得差不多了,便夜入福邸。到了福邸,发觉侍卫较之往日多了许多,防守极为严密。老丐身形敏捷,带着少冲飞檐走壁,窬墙过户,如入无人之境。少冲没想到师父竟身负绝高的武功,又惊又喜,觉原告的担忧多余了。才想到那晚帮自己打败姜公钓的乃是自己的师父。
师徒俩行到一处,忽见对面高楼上立着一老者,仰观星斗,自言道:“天上月亮只有一个,为何洛阳的与京城的沮然有别?”老丐低声嘱咐少冲:“你呆在这里别乱走,师父去去就来。”少冲才点头,就见师父的黑影窜上高楼,立有数人惊呼:“有刺客!”老丐此时离楼头老者仅几步之遥,冲上高楼的侍卫不敢过于相逼。老者喝道:“你是什么人?想干什么?”老丐道:“有人吃腻了猴头熊掌、鲍鱼燕窝,却想着荠菜野蔬;八侑歌舞、笙箫燕乐索然无味,诸事不理,只以抽大烟度日……”老者越听越惊,道:“你到底是什么人?”老丐道:“你怎么不听人杀我?”老者道:“我已在你掌握之中,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却见老丐双膝跪地,口称:“老臣朱丹臣叩见皇上。请恕老臣适才冒犯天威。”
这老者正是当今天子后来庙号神宗的朱翊钧。神宗道:“朱丹臣?你是户部侍郎朱丹臣?”当下喝退了众侍卫,扶起了老丐,道:“你当年乞骸骨,何以变成这般模样?”老丐道:“老臣罪该万死,未得皇上批准,擅离职守。”神宗道:“擅离职守的又岂只你一人,这些年朕懒理国事,疏于朝政,大臣们纷纷致仕。他们无非是讪主卖直,沽名钓誉,朕一概留中不批。有的挂印自去,朕也懒得管他。如今内阁辅臣只有方从哲而已。丹臣,朕知你为官清正,为何也如他们一般弃朕而去?”
老丐道:“皇上久不上朝,老臣为京官之时,也只三次得睹天颜。大凡诏令出诸内阁各部府,百官朋党构私,勾心斗角,老臣不愿素位尸餐,才愤而离职的。”神宗道:“你是在怪朕。”老丐忙躬身道:“不敢!”神宗叹道:“朕在位近四十载,自知无甚作为,为今年事已高,更加无能为力了。”
老丐道:“皇上可还记得田妃?”神宗道:“莫非朱爱卿已查知她下落?当日她被郑爱妃借故逐出宫门,身怀六甲,十几年来心吃了不少苦头。”老丐道:“当日皇上命老臣寻访,一直无果。所谓有心栽花花不发,无意插柳柳成荫,近日倒真访到她下落。可惜身染沉疴,不日病故。”神宗深感恻然,半晌才道:“孩子呢?”老丐正要说话,忽听有人上了楼,那人道:“爷儿不要信他,这老叫化儿心怀异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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